她身上的校服褲同周圍人一樣,也是沾滿了泥土與汙漬,黑漆漆一片。
但奇異的是,與其他人在打靶時被弄得灰頭土臉不同。
對方那一頭銀色的長發,除了稍微有些淩亂之外。
包括裸露的肌膚在內,依舊是一副如初雪般白淨無瑕的整潔模樣。
在燈光的揮灑下,隱隱閃耀著明亮的光澤,看得令人一陣目眩。
有的人隻是想起了對方在射擊時展現的彪悍戰績。
在給不知真相的人科普時,不乏出現諸如——
一輪三百環,是彈匣的極限不是她的極限。
或是什麼經過上百發子彈的洗禮,靶心的彈孔還不如某人的菊花鬆弛之類的怪話。
而更多的人隻是單純地被對方的美色吸引。
一些人或是在用餐時,或在休息的間隙,會不自覺地將視線轉向她。
沒有打擾對方的想法,隻是靜靜地觀看著。
像是欣賞著在水中幽靜綻放的白蓮,而不可褻玩。
而有的人,眼看對方的午餐僅是簡單的營養膏。
心中也起了彆樣的心思,悄悄湊上前,想借著分享午餐為由與對方套個近乎。
大家若是能交個朋友,甚至能處個對象,那豈不美哉,妙哉。
然而,每當有人這麼想著,試圖靠近她時。
便很快感到一種刺骨的冰寒從脊背上悄然升起。
一時間渾身汗毛直豎,頭皮發麻,像是看到了一截在水邊飄蕩的浮遊物。
那可能是無害的木頭,也可能是在水麵下潛伏的,準備擇人而噬的凶殘猛獸。
類似突然升起的直覺讓人不禁瞬間警醒,望而卻步。
知道這是對方發出的警告,許多學生便識趣地不再靠近,悄聲後退。
但也有的人還是心有不甘——
既然無法接近的話,那至少偷拍一張照片總行了吧,到時候或是當作屏保,或是印在我的抱枕上……
於是當這些人剛剛掏出手機,調成攝像模式的時候。
很快,他們的教官就已經黑著臉,出現在他們身邊……
————
似乎聽到什麼聲響,化作虛影的陳靈馨好奇地抬起眼眸。
便看到不遠處的幾名男女生,似乎正因手機被扣押而發出了痛苦的呼喊。
覺得與自己無關的她很快不再關注。
隻是一邊緊緊地抱著銀發少女的脖頸,在對方的背後保持著像樹袋熊一般的姿勢,一邊心虛地道歉著:
【小白我錯了呐,我不該在合體中睡著,但那是因為太舒服……咳咳,我是說因為昨天晚上睡眠不足導致的,這都是不可抗力哇!】
【不過你放心,關於比賽輸贏的承諾依舊有效,我回去就立馬研究怎麼種地!】
【還有,還有我回去就自己補上射擊訓練,所以你彆生氣好嗎?你嗦話呀……你不說話,我就默認為你原諒我了嗷!】
白澤垂著眼眸,懶得說話。
隻是專注著將口中軟滑的膏狀物咽下去後,這才嚴肅地問道:
“我早上放進去的‘熱辣芝士紅燒焗烤榴蓮肉’口味的營養膏怎麼不見了?”
【原來那是你放的?我還以為是我拿錯了……等等,不對,你是想謀害我嗎?】
【先不說我吃不了辣,這種一看就糟糕得不行的口味,正常人都不會去輕易嘗試的好吧……】
看著銀發少女手中寫有‘烤魚醬拌香煎鵝肝配藍紋奶酪風味’的營養膏。
陳靈馨就忍不住鼓起臉,小聲吐槽道:
【雖然這些東西免費,但你就不能拿點正常點的東西嗎?】
【而且我嚴重懷疑製作出這些東西的人,本意就是不想讓學生去拿免費食物。】
【說真的,燧人島上的營養膏是我這輩子吃過最難吃的東西……】
什麼是難吃?這味道不是很豐富嗎?
銀發少女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手中的食物。
沒覺得有哪裡不對,隻是覺得主人格的口味還是不夠多元和包容,令人遺憾。
隨即白澤便不再多說什麼,隻是從書包裡再取出一條營養膏,擰開蓋子開始品嘗。
而陳靈馨看著銀發少女像是舔貓條一樣安靜地進食。
在心中大呼可愛的同時,忍不住探過頭,滿臉開心地蹭著對方的臉頰。
在這段時間裡,周圍時不時投過來的。
或是隱晦,或是直白的目光都被陳靈馨看在眼裡。
在明白了白澤對於所謂身份暴露的無所謂態度後。
如今的少女,對於在大庭廣眾之下變換外貌也沒有了憂慮。
相反,對於能讓更多人欣賞到自己第二人格的魅力,陳靈馨隻覺得心中充滿自豪和暗爽。
尤其是發現有一些人看得出神,甚至連手裡的飯都忘了吃。
心裡得意之下,正在蹭臉的陳靈馨便惡趣味地伸出小舌頭。
一邊輕舔著銀發少女的臉蛋,一邊竊笑著配音道:
【呲溜,喜歡嗎?但是殘念噠!因為她是你們得不到的女人桀桀桀……哎喲痛痛痛!小白我錯了!】
手指揪著少女舌頭在一番扭動中打結。
看著對方閉眼喊疼的模樣,白澤虛著眼,剛想說你這是自作自受。
就在這時,他的身邊突然傳來一陣滿是元氣的少女聲:
“同學你好哇!請問我們能坐在這裡嗎?”
白澤瞥過眼,和陳靈馨一起朝著來者看去。
卻見那是一個體型嬌小,留著淡藍長發,劉海上還彆著小鳥造型發卡的女孩。
此時她正一邊笑容滿麵地打著招呼,一邊伸手拉住另一位頭發有些灰白的少女。
無視了對方滿臉的抗拒和無奈,步伐堅定地朝著白澤走來。
察覺到銀發少女看過的漠然眼神,她表現得毫無畏懼,自來熟地說道:
“我叫文雀,我身邊這位叫小雲,我們都是四班的學生哦。”
“雖然不知道同學你的樣貌為什麼變成這樣,但是我能認出來你就是今天早上加入我們的孩子吧?”
“而我看你現在連吃飯都是一個人,那想必很寂寞吧!但是沒關係哦,我和我的朋友都會陪著你的!”
“還有還有,我們幾個人的發色都不一樣呢,但是你的頭發明顯比我們漂亮好多啊。”
“你平時一定很愛護它對吧,不像我的朋友總覺得自己的發色很讓她為難……”
而在她說話的時候,身後留著灰色短發的少女隻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看著孤零零地坐在對麵,宛若冰山般冰冷且毫無表情的神秘少女。
再看看自己的朋友仿佛不知尷尬為何物。
一邊自來熟地想要坐在對方身邊,嘴巴一邊還在不停地說著什麼。
她終於忍不住用力拉過自己的朋友,在對方滿臉不解中低聲喊道:
“咳咳咳……傻鳥夠了夠了!你收斂一點……”
“你沒看到對方都滿臉不願意嗎?你一個勁地湊過來乾嘛?”
“而且我都說了我覺得對方很可怕,不想過來,你還無視我,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啊,你今天是怎麼啦?”
聽到好朋友的問話,文雀無言以對地張了張嘴。
回過頭,看著那位給她帶來莫名安心感的少女隻是吸著營養膏,一副無動於衷的姿態。
她猶豫了一下,才小聲說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隻是小雲不覺得……在她的身邊很有安全感嗎?”
“就像現在,我的心跳不再總是“撲通撲通”地跳得飛快,讓我感到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