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者讓他們變得殘忍,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
但是這一切在賭市都被視為虛無,這裡如同一個世外桃源一般,所有的人無論身份,都可以自在相處。
也隻有在這裡,才能真正感受到“人”的存在。
不管是魔修、修士,亦或是凡人,他們都先共屬於“人”,其次才各自分屬不知道被誰所分的魔、道、人三界。
江大福等沒有靈根的弟子,一開始來到賭市後都十分謹慎,因為自認沒有能力傍身,他們擔心被有靈根的修士瞧不起,或者哪天不小心被露出真麵目的魔修拖至一旁吃掉。
但他們的擔心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就很快煙消雲散了。
在賭市中,他們並未受到區彆的對待,以及異樣的眼光,反而收到了來自不少魔修和修士的讚歎。
有人會捏他們胳膊上日積月累出的堅硬肌肉,真情感歎好結實好漂亮的身體,然後問他們究竟是怎麼練的,自己也想看起來健壯一些雲雲。
類似這些的誇獎,在三白宗內並不是沒有發生過,但這與被外人認可的感覺是不同的。
像是破開眼前的囹圄,忽然發現了一個自己從未涉足過的新世界。
在這裡的短短幾天,他們看到了拜魔修為師的凡人,也看到了收魔修和修士為弟子的凡人。沒有靈根,並非一無是處。
凡人從來不是夾在修真界和魔界之間的倒黴蟲,二者之間血淋淋的緩衝帶。他們也是有理想、有無儘潛力的人,他們也可以憑自己的本事,不依靠靈力,在這世間站穩腳跟。
有了意識的轉變,江大福等人的模樣明顯比之前自在多了。在被泉婆使喚著乾活之餘,他們也開始尋找適合自己的機緣,一天到頭見不著人也是常有的事。
“大福他們幾個孩子,似乎比之前在三白宗的時候都開心多了。”齊懷善看著在麵前高呼著躥過的幾個孩子,對身旁的段沉笑道。
段沉聞言笑笑,眼角擠出幾條皺紋:“是啊。我能理解他們,讓他們去闖吧。”
“那你呢。”齊懷善轉頭看向段沉,神色認真。
段沉低頭一笑:“我都快四十了,還闖什麼?”
“是嗎,”齊懷善不置可否地回頭,淡笑道,“我印象中的阿沉,可不是會因為這點挫折就躺倒不乾的人。十幾歲的時候,你說你想學醫,那幾本厚得嚇人的醫書你說背就背。”
“再大一點,你說你想像二師兄一樣厲害,然後你的塊頭從那麼小一點,沒幾年就變得比阿淵還壯,還有”
“大師兄”段沉聽不下去了,尷尬得捂著臉腳趾扣地,“求你彆說了。”
“?”齊懷善見他的反應麵露不解,“我明明在激勵你,這是什麼表情?難道你沒有被師兄鼓勵到嗎?”
段沉抬起頭,誠懇道:“沒有。”
見他神情不似有假,齊懷善失望地歎了口氣:“算了,師兄相信你,四十歲正是闖的年齡。”
段沉:“”
“話說,小六今天哪去了,怎麼沒見到他。”齊懷善又道。
“小六昨天和重林出去了,”段沉側目,“師兄你不知道?”
“”齊懷善轉頭微笑,笑容中暗藏殺意,“你猜我知道嗎?”
“他們出去乾什麼了?”
“不知道,”段沉縮了縮脖子,雖然不想出賣師侄,但迫於大師兄的壓迫,不得已將自己知道的都供了出來。
“好像是重林提議的,他過來叫了一趟小六,接著就走了。”
話音剛落,他就瞪大雙眼,眼睜睜看著齊懷善臉上的殺氣越變越濃,幾乎快要化成實體一飛衝天。
“遲重林”齊懷善麵帶微笑,拳頭卻被捏得哢哢作響,“那個臭小鬼一天到晚不得安生,我早晚要狠狠揍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