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咚咚咚。”
門口傳來三聲敲門聲。
蕭鳳站在門口。她今天換下灰撲撲的弟子服,穿了身粉嫩的衣裳,烏黑的頭發紮了兩個麻花小辮,耳邊還插了一朵剛開的小野花。配上圓圓的臉蛋和黑亮的眼睛,看起來格外靈動俏皮。
她雙臂環抱在胸前,肩膀半倚靠在門框上,探頭打量了一下房間內部。
三白宗是禁止異性弟子之間互串宿舍的,因此她隻是停在門口,沒有進去。
“收拾好了沒?”蕭鳳挑眉高聲道,蠻橫的神態與她可愛的外表一點都不沾邊,“新來的那小子,跟我出來,六師叔叫你過去。”
蕭鳳說了那麼多,遲重林隻聽到了陳泫要見他。
關於那個人的一切稱呼都變成了一根毒針,隻要稍稍提及就會被刺到。
不至於疼,卻足夠讓人在意。
薛旻拍拍他的背:“去吧。”
如今節令驚蟄已過,冬季的寒氣雖還未徹底退卻,但空氣中已然有了春日的氣息。
今日陽光明媚,照在身上暖酥酥的,叫人忍不住犯困。
“遲重林是吧?我叫蕭鳳,你叫我四師姐就行。”蕭鳳走在他身前半步,邊走邊道,小辮隨著步伐一晃一晃的。
“嗯,四師姐好。”遲重林點頭道。
陳泫的房間距離弟子寢室很近,隻需要幾十步的距離。沒費多大功夫,兩人就走到了房間門口。
蕭鳳停在陳泫房門前,並沒有急著敲門,反而轉過身,用那雙圓潤晶亮的眼睛看向他。
“四師姐?”遲重林停下腳步,淺金色的眼底透露出幾分不安和疑惑,“怎麼了?”
少年的眸子清透得像雪山頂峰無人踏染的天池冰泉,長而密的眼睫在眼尾下垂,天然自帶一份無辜。
任誰被這樣的一雙眼睛注視,都會忍不住軟下心腸。
蕭鳳被看得心裡發虛,好像自己真的一個惡毒師姐,在宗門耀武揚威欺負新來的小孩一樣。
難不成真是師父想多了?
她輕咳一聲,移開視線,捋了捋鬢角的碎發:“沒、沒事。六師叔喜靜,你進去後不要大聲喧嘩。本師姐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她一刻也沒有多停留,轉身匆匆跑開,留下遲重林一個人站在門前。
房間的大門並沒有閉嚴,門縫半開,從中露出半個無人的床榻。
臉上偽裝出來的純良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死水般的沉靜。
遲重林低下頭,緩緩呼出一口氣,感覺自己的手指有些發麻。
他攤開手掌,盯著自己掌心斷裂的紋路,遲鈍地想:距離上一次單獨見到這個人,好像已經過去十幾年了。
那時他剛剛屠了一城。城郊內外,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陳泫當時正被仙盟嚴令通緝,全境圍捕。若換做彆人,可能這時候就躲在某處深山老林裡,老老實實等著風頭過去。
但僅在他屠城的當晚,陳泫就現身在他的殿內,一露麵就一言不發地將他打了個半死。
陳泫很少生氣。在遲重林的記憶中,那張臉總是麵無表情的,偶爾露出或譏諷、或狂妄的笑。
但那是第一次,他在他臉上看到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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