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腦袋,順著掌心的小手看向剛剛到自己腰的鏡流,滿眼笑意。
現在啊?
現在自己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還有個兒子。
雖然兒子到現在也不叫爹娘,也不怎麼和他們兩個太親近,不過她能感受到他的關心。
藏在細枝末節裡麵的關心。
淵明好奇的四處張望著,蒼城晚上的美食確實不少。
學習學習,等到回去了,日後說不定還能給阿流做。
想了想他又覺得還是算了,彆再因為吃個飯喚起阿流的傷心事。
那這頓飯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小子。”
鏡沉安拽了拽他的手:“東張西望的乾什麼呢,咱們吃飯的地方在前麵呢。”
淵明順著鏡沉安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啊,那是個靠近會場的飯館。
自己猜的果然沒錯,鏡沉安和落沉果然還不算是完全休息。
這一下還得兼顧著監管現場秩序的任務。
哎……大人的職責都不輕啊,所謂想要人前顯貴,就要人後受罪。
嘶,這句話好像還不準確。
淵明思忖著。
怎麼上了簧學之後自己這個腦袋還是沒什麼長勁呢。
難不成自己真的不是學習的那塊料子?
學習也要看天賦這倒是實話,但是總不至於自己認真學了也一點收獲都沒有吧?
淵明習慣性的想要摸摸鼻子,一轉頭卻發現自己左手被鏡沉安捏在手裡,右手被鏡流占據著。
他成了拔河繩了。
淵明:……
難得。
都是體驗。
都是體驗。
淵明這樣安慰自己。
……
一家人吃飯的地方在那家飯店的頂樓。
其實一共就五層,沒有想象中那麼高。
鏡沉安和落沉選擇的是露天的陽台位置,這裡能一眼看到
對於高手來說,就算看清人群中的一舉一動也不是什麼難事。
比如淵明現在就看到棧走去。
不對……自己在看什麼呢。
淵明在自己大腿上捏了一把。
禁火節,不備熱食,基本上都是冷食拚盤。
“來吧,節日祝福,一人一個。”鏡沉安將瓊實鳥蛋遞給淵明和鏡流,“彆著急吃,好好觀察觀察。”
淵明粗略的看了一眼。
上麵確實有花紋,看上去製作的很是用心。
他點點頭:“好好看的花紋。”
“對吧?”鏡沉安的鼻子差點翹到天上去,他雙手卡在腰上,“這可是我和娘子弄了一晚上的傑作。”
鏡流就沒有那麼多欣賞的念頭了,瓊實鳥蛋到她手裡的一瞬間就裂開口了。
等到淵明扒好的時候,鏡流手裡的蛋都進胃了。
這什麼蒼城速度。
“正好,趁著禁火節的機會,咱們一家人也聊聊天。”鏡沉安給兩個小孩要了飲料,自己和落沉喝著酒,“你們兩個小家夥有沒有考慮過以後要乾什麼?”
淵明率先搖了搖頭。
“那流兒呢?”
“……”
鏡流思索良久,也搖了搖頭。
淵明搖頭是因為他以後什麼也不想做,也什麼都不用做。
鏡流搖頭是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以後該做些什麼。
說實話,娘說去太卜司就能輕鬆不少。
但是在簧學學習的這一年裡,她越來越感覺太卜司那種靠著學習能走上的平台和自己的差距實在是有點大。
雲騎軍她不喜歡,地衡司太累,工造司她一點天賦都沒有,丹鼎司就更不用說了,她連背書都費勁,更彆提去看那些繁文縟節的藥理了。
太卜司和丹鼎司是同樣的道理,占卜的知識,卦象代表著什麼,這些她都看不懂,也記不住。
短短兩個字就能闡述出一大堆話,她真是看到就頭暈。
那天偶然也見到了太卜司的一個卜者,那個卜者張口就是什麼乾離坎震前卦後卦之類繁瑣又讓人聽不明白的話,鏡流光是在旁邊聽著眼前都直打旋。
這還學個什麼。
“你們兩個都沒想好自己以後要做什麼?”鏡沉安微微皺眉,雖然心中還是想著現在讓他們考慮以後為時尚早,但是凡事都要早做打算,就算不徹底定下,替他們兩個立立目標也總是好的,或許確實不該急在這一時一刻,旁敲側擊一下也不無不可,“那命途呢?你們的先生有沒有給你們講講命途或者星神是什麼?”
淵明是知道,但是現在也得裝不知道。
在他的印象裡,到現在為止,先生們確實沒人提過命途或者星神之類的相關內容。
鏡流直白的搖搖頭:“沒有。”
鏡沉安和落沉對視了一眼。
也是。
簧學的先生們一般都不會太早的講這個話題,這其中,除了不讓孩子們太早遇到這個世界的黑暗以外,還有某些隱性的原因。
大部分人都會有個出人頭地的想法,這一點和藍星差不多,鐵飯碗,公職人員,人人趨之若鶩,為了這個搶的頭破血流,當然,這並沒有問題,想要追逐更好的生活是人的天性,也是人的本能。
遠古的人類品嘗到生肉的美味,但是因為有腥味,他們又想要去吃沒有血腥味的肉,所以用火去烤。之後他們又覺得用火烤的肉隻是沒有腥味,但是也沒有滋味,所以他們又發明了鹽巴,後來鹽巴滋味太過粗糙,又有了精細的鹽——代代演變,追名逐利,追逐更好的生活,更符合自己心意的生活是人類的天性,誰也改變不了。
讀書人一開始讀書,大部分也都是為了這些。
但是偏偏宇宙中存在著命途,存在著神那樣高高在上的高階生命。
命途行者在任何勢力中,都會擁有能和自己實力匹配的一席之地。
畢竟命途行者沒有想象中那麼多,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命途行者的。
大多數人都隻是碌碌終生。
而仙舟聯盟裡麵的命途行者數量本身就很多,六司的職位基本上都被這些人牢牢占據著。
雲騎軍,天舶司這些戰鬥崗位需要實力強大的命途行者,工造司丹鼎司這一類地方需要天賦和磅礴的相應知識積累,太卜司也是一樣,而且太卜司對於天賦的要求更高。
所以到了最後,大多數人的選擇都在地衡司中。
那是殘酷的競爭,因為公職,鐵飯碗,意味著很多東西,工作穩定——而且地衡司的工作並不算太忙。
而且,最重要的是升遷的機會。
關係,人情。
仙舟人確實更認同這一點。
競爭之後,就會剩下很多人沒法進入公職,什麼都做不了,這一輩子也實現不了自己所謂的抱負,庸碌一生都是常見。
好多讀書人最後會選擇在簧學落腳,成為一位先生——當然了,不可否認的是,還有一部分人確實誌向在此,他們一開始的選擇就是教書先生。
所以的確有那麼一部分讀書人會刻意的略過命途行者,儘量晚些去對學生講述這些事情。
因為命途行者對於孩子們來說不是必要的知識,反正無論如何都會講,他們總會做些心理準備。
鏡沉安和落沉對視了一眼。
“還是等到先生們給他們講吧。”落沉有些擔憂,“咱們兩個胡亂解釋彆再給帶亂了,反正早晚都會講的。”
鏡沉安沉吟片刻,認同的點點頭:“也是。”
這些事情也確實不著急知道。
“不知道也沒關係了,等到以後先生會給你們講的。”鏡沉安說著,將冷食拚盤向前推了推,“雖然現在說這些還是有點早,不過你們兩個確實該規劃一下自己未來的人生。”
仙舟的課業結束時間一般都比較早,這些孩子會很早的開始人生的旅程。
“知道了鏡叔。”
淵明配合的點點頭,不動聲色的將冷食拚盤朝著鏡流那邊推了推。
“我不知道未來要做什麼欸。”鏡流歪了歪頭,“之前娘親說太卜司相比而言輕鬆些,但是我那天碰到的那個卜者姐姐……她說話我都聽不懂,而且幾個字翻譯出來是一大堆話……我覺得我沒那個天賦。”
“那就不去太卜司唄。”鏡沉安樂了,“人的路總不是固定的,爹是讓你想想自己未來想做些什麼。”
鏡流搖了搖頭。
仙舟的這些公職她一點都不感興趣。
淵明那天說的旅行倒是不錯。
想著想著,鏡流眼睛一亮,咽下嘴裡的小食說道:“我想去旅遊!”
“旅遊……”鏡沉安嘴角抽搐,對於自家寶貝女兒突如其來的誌向選擇有些茫然,“旅遊也不是誌向啊,那個算是你的興趣嘛。”
“不是不是!”鏡流用力的搖著小腦袋,表示自己想表達的不是那個意思,“我的誌向就是旅遊…嗯……專業的旅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