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楊氏卻舍不得自己的兩個女兒,擔心她們受苦。對於一位母親來說,無論多麼尊貴的身份和地位,都不及自己的兒女過得好。不過她丈夫既已允諾,她也不好再反對。
“太後若是不嫌棄,可以住在我身後的這間船艙。這裡經過民婦一番打掃,其腥味已經很淡了。”
“那便多謝楊夫人了!其實你們也不必搬走,咱們皆為女子,稍稍擠一下也無妨!”何太後察看過這間船艙後,發現內部空間甚是寬敞,容納她和唐姬,以及蔡琰、任紅昌等貼身侍女綽綽有餘。
“謝太後!”
“該是本宮謝你們才是!”言罷,何太後親手扶起楊氏,一同走進了船艙。
待眾人安頓下來,樓船準備起航。
船欄邊上,橋蕤懇切地對賈詡說道:“賈師!我有個不情之請!”
“何事?”
“我想在濮陽再待幾天,好勸說我兄長橋瑁一起回平原郡!”
“你留下,那監視老夫的任務,由誰來完成呢?”賈詡故意調侃道。
“沒……沒有的事!您是殿下的老師,殿下怎麼會不信任您呢?”
“你的表情告訴我,這確有其事!”賈詡觀察入微,竟早已捕捉到橋蕤眼神中,那一刹那的震撼。
橋蕤有些看不透眼前之人,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是在意了,還是並未介意,頓時不知如何回答。
“放心!老夫不會往心裡去!”賈詡看著呆愣著的橋蕤,反而安慰道。
賈詡心中想著,如果是弘農王在此,或許能經得起他的試探吧。
其實一直以來,賈詡心中都有一絲質疑,他始終有些懷疑,他所認識的弘農王是不是換了一個人。因為此時的弘農王,跟那日在溫德殿上他賈詡看到的那位少年相比,實在是判若兩人。
如今的弘農王,有著遠超其年齡所應有的城府。而昔日那位被廢黜的少年皇帝,實在太過平凡。
若非要給弘農王尋個相似之人,賈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虎賁校尉劉備,此人跟弘農王除了外貌不像之外,性格上實在是太像了。
“那……!”橋蕤的聲音,將賈詡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你兄長之前當過兗州刺史吧?”
“是的!”橋蕤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搞不明白,他兄長以前的職務和他此次去勸說兄長一起投奔弘農王,這兩者之間有什麼直接聯係。
“所以,你勸不動的!”
“為何?”
“因為在權力的欲望麵前,人們往往很容易錯判形勢!”賈詡說完便轉身離去。
“這老頭,性格真是古怪!”橋蕤還是沒能聽懂。
不過既然賈詡沒有再反對,橋蕤就當他是默許了。趕在樓船起航之前,牽馬下船,往濮陽縣城馳騁而去。
東郡濮陽城中。
風塵仆仆的橋瑁,一路從酸棗縣回到了濮陽,卻連家都沒回,直奔府衙而去。如今的府衙,已經變成何太後的行宮。
“微臣橋瑁,求見太後!”宮門外,橋瑁朗聲對兩側的侍衛們喊道。
“太後已出宮多時,還不曾回來!”為首的侍衛答複道。
“太後何時出的宮?去哪裡了?”橋瑁心中有些詫異,似乎感覺有些不對勁,因為他印象中的何太後,幾乎都待在濮陽的行宮裡,很少出去。
“這……!”有關太後的行蹤,侍衛他們也不便透露。
“快說,不然出了大事,唯你們是問!”橋瑁威脅道。
雖然守衛行宮的侍衛們,早已換了人,也不再隸屬於太守橋瑁,但自然也禁不起他這般恐嚇。
侍衛們在心中權衡了一二,最終隻好如實相告。原來今日一早太後與弘農王妃等人便出城去了,同行的還有幾百士卒,在他們看來,像是去城外郊遊。
沒見著何太後,橋瑁隻好調頭回府。
他來找何太後,是為了稟報聯盟軍的動向。這半個月以來,聯盟軍倒是早已各自就位,按照原定的部署,將洛陽城圍了個半圓形的圈,可是卻遲遲不肯發起進攻。盟主袁紹總是找各種理由搪塞,今日說糧草不足,隔日又說箭矢不夠,總之,整日置高酒會,卻依舊按兵不動。其實這也是袁紹的性格所致,少了些霸氣和決斷。他生怕已經到手的名聲和利益,被董卓毀於一旦。
橋瑁總算看出來了,這些人哪是想真刀實槍討伐董卓啊,他們這隻是在搞軍事威懾,為的就是防止董卓染指京畿以外的地盤。這些會盟的諸侯們,整日高歌暢飲、招兵買馬,但就是不進攻,這完全就是沽名釣譽,趁機吸納人才,發展自身!所以,橋瑁要把這些情況,親自告訴何太後。
可惜橋瑁哪裡知道,討董詔書的事情,不過是由荀攸指導,何太後主演的一場戲罷了。
而真正入戲的,隻有他橋瑁一人而已。
不,除了橋瑁,似乎還有一人,那就是曹操。
此時駐紮在酸棗縣的曹操,也一臉悶悶不樂。剛才,他又去找了頂頭上司——陳留太守張邈,請求他同意自己領兵出戰,討伐董卓。隻是沒有任何意外,他再次被張邈拒絕了。
橋瑁對這位心係漢室的同齡人曹操,還是頗為欣賞的,倒不僅僅是因為他族叔橋玄的青睞,更多的是他欽佩曹操,欣賞他更加機智和務實。
大漢朝的官員裡,像曹操這樣,有勇氣乾事,又有足夠才智乾成事的人,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