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長歎一聲:“我被抓後,其間醒過幾回,他們欲勸我與他們同流合汙,我知曉他們投了高麗,破口大罵,之後便一直被迷暈,直至侯爺相救。”
楊炯點頭,又勉勵道:“好生做事,登州太小,不夠你施展拳腳。”
“侯爺!我……!”李寶哽咽,欲言又止。
他深知這話分量,楊炯不單救他性命,還不計前嫌,許他前程,這話可不是隨口一說。全大華誰不想走相府門路,皆知隻要被相府看重,必是平步青雲、官運亨通。
更莫說眼前這少年侯爺。西夏國戰,立下滅國之功,名震天下。跟著他打仗的兄弟,個個皆有封賞,麟嘉衛更是經他手脫胎換骨,一舉成為大華最耀眼的一衛,哪個軍漢不心向往之。
楊炯見狀,打趣道:“我那水袋還滿著呢,少跟我來這套。趕緊回登州,鬨出這般大動靜,我料梁非凡那老東西定還有後招。”
“是!”李寶振作精神,大聲應諾。
楊炯點頭,回頭見軍艦已簇擁著商船返航,便不再多言打擾李寶指揮行船,複又走上甲板,望著已然破曉的朝陽,怔怔出神。
“海上日出,我倒是頭一回見。”文竹走到楊炯身旁,輕聲說道。
“我也是。”李澈立於另一邊,激動應和。
楊炯點頭,微笑道:“好,那咱仨便一同看一場海上日出。”
“能算我一個不?”一道慵懶聲突兀響起。
三人回首,不是王修又是哪個。
“真討厭!”李澈撇了撇嘴。
文竹亦不喜這沒臉沒皮的倭女,拉著李澈便往船尾去,眼不見心不煩。
“她們好似不待見我呢。”王修嬉笑著打趣。
楊炯瞧她一眼,淡然道:“看多久了?這才回來!”
“不知你說什麼!”王修撇嘴。
“你藏了多少兵?”楊炯突然問道。
王修聞言一怔,旋即微笑不語。
“你這倭女忒不老實。”
王修望著冉冉升起的朝陽,悠悠道:“我若老實,怕早活不到今日。”
“如此說來,登州外海的海盜皆是你的私兵?有三千?”楊炯目光灼灼。
“陸上比不得麟嘉衛,海戰又難敵水軍,算得什麼私兵?能用的不過一千罷了。”王修歎道,一臉愁苦。
楊炯未置可否,又問:“事兒辦得怎樣?”
“扮作海盜的高麗人俱已誅殺,餘大娘的船與我的船,攏共八百艘大船彙於一處,今夜子時便能抵達。”王修正色回應。
“嗯,梁非凡恐要狗急跳牆,登州港口若有變故,至少我還有你這後手與現下手中船隻,運送萬兵,勉強夠用。”楊炯點頭應道。
“梁非凡當真投靠了高麗?”王修麵露震驚。
楊炯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眼中滿是戲謔,上下打量眼前女子,嗤笑一聲後罵道:“你也就哄騙男人的手段高明些,除此之外,這演戲的功夫差到家了。丁巡檢都能查明白的事兒,你敢說不知?彆在這兒裝糊塗。”
“哼,你這人怎這般精明!如此可交不到朋友!”王修恨聲道。
“你究竟是什麼身份?彆告訴我你是倭國公主,更莫提什麼藏人府是你的情報網。”楊炯玩笑道,說完自己也覺好笑,怎會走到哪兒都遇著公主,當下也隻當戲言玩笑。
王修聞言一怔,繼而笑道:“你喜歡公主?”
“呃,這我還真不知如何作答。”楊炯如實而言。
若在往昔,他大可挺直腰杆說不喜歡,可如今,自己結識招惹的公主委實不少,要說不喜愛,確有些心虛,可要說是喜愛,又覺不對,他喜愛的是人,是靈魂,不過湊巧那人是公主罷了。
對,就是如此,楊炯重重點頭。
王修靜靜瞧著楊炯又是點頭,又是皺眉的模樣,撲哧一笑,罵道:“你見過哪個倭國公主被養成毒女?”
“確是少見。”楊炯重重點頭。
而後仿若想起什麼,問道:“我聽聞倭國似有兩個皇後,那公主想必不少。”
王修點頭,應道:“兩個皇後,藤原定子與藤原彰子,聽聞有三個公主,一個是媄子內親王,一個叫尾女水,另一個我也不知道。”
“啊?你們倭人消息這般閉塞嗎?公主是誰都不知道?”楊炯訝然道。
“皇室與平民信息本就不怎麼暢通,公主不封親王便不會昭告天下,尾女水因出生時皇宮錦鯉翻騰、天降異象,又是藤原道長外孫女,榮寵加身,方為人知曉。”王修沒好氣地解釋道。
見楊炯不語,又玩味道:“你問這作甚?真那麼喜愛公主?”
“隨便問問。”楊炯隨口應道。
“這算不得什麼事兒!你攻下京都,公主還不手到擒來,反正都是藤原家的人,若嫌少,藤原家有個專門的皇後候選名單,我都能找來,隻要你幫我報仇,隨你心意。”王修淡然道。
“你快歇歇吧!哪來這麼多怪話。”楊炯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罵道。
王修沉默,繼而附和道:“確實也沒啥好的,忒臟。”
“你這話,若不知你是倭人,還當你是土生土長的大華人呢。”楊炯調笑道。
王修似是不願意在這話題糾纏,抬眼望向遠處登州港,瞳孔驟縮,驚呼出聲:“登州港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