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朕預想的還要狠!”皇帝聲音平靜,可眼中陰鷙之色仿若實質。
“我若不狠,怎配做你的對手?”李溢冷笑連連,“這一萬五千轟天雷,足以將這大殿夷為平地,不知你怕死否!”
皇帝嗤笑一聲:“你是朕從小看著長大的,今日之事,確實出乎朕的意料。不過,你當真毫無顧忌?”
“我母兄皆已離世,我還有何懼?”李溢猖狂大笑。
皇帝見狀,冷笑一聲,擺了擺手:“那她呢?”
話音剛落,一群太監押著披頭散發的袁靜宜走了出來。
李溢瞳孔驟縮,望著雙腿懸空、虛弱無力的妻子,怒火“噌”地一下直衝腦門,嘶吼道:“李乾元,你簡直是個畜生!拿我妻子威脅我,你也配稱帝!”
“一個亂臣賊子的女兒,打斷她腿,已是格外開恩!”皇帝冷笑不止,“你以為朕不知道,你借著剿滅太原王家的名義,與王家暗中勾結,讓韓國公袁克定那狗賊偷偷收攏了一萬世家兵?”
“夫君!莫要管我,做你想做的事!”袁靜宜悲切嘶吼,聲音淒厲嘶啞,顯然遭受了不少折磨,“我袁家沒有孬種!莊家更無所畏懼!”
李溢眼中含淚,死死盯著皇帝,陡然間,悲切大笑:“李乾元!你奪我生母,殺我兄長,如今又想害我妻子!你以為我莊家是那蠅營狗苟的蕭家嗎?你以為我是二哥嗎?會受你這般威脅?”
皇帝靜靜看著李溢,淡淡道:“你小時候,最愛吃十色花花糖,每次得了糖果雖多,卻總是把十色花花糖留到最後才吃,好幾次糖果變質了,你都舍不得扔。你的性子,朕清楚得很。”
“李乾元!你簡直不當人父!!!”李溢淒厲嘶吼。
“李溢!你動手啊!彆讓我瞧不起你!”袁靜宜上身拚命掙紮,嘶吼不止,“你不是說要給娘報仇嗎?你忘了嗎?我袁靜宜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咱們下輩子,還是夫妻!你動手啊!莫要輸給那泥鰍!”
“李溢,你敢弑君!!!”二狗陰鷙大吼,身後一千神策衛匆匆趕到,齊齊舉箭,瞬間將眾人團團圍住,箭尖寒光閃爍,直逼李溢等人。
李溢雙目含淚,大吼道:“靜宜!黃泉路上,你慢些走!等等為夫!”
言罷,他手中火折子徑直朝轟天雷引信點去。
恰在此時,李泠身形如電,疾飛而至,玉手一抖,飛花穿雲手順著李溢右手,眨眼間纏上他的手腕,左手接連兩掌,重重拍在他心肺之處。
李溢尚未覺出疼痛,便聽“哢嚓”一聲脆響,手腕已然骨折,緊接著,右手綿軟無力,燃了一半的轟天雷徑直掉落。
李泠左腳迅猛踢出,將那枚轟天雷踢飛殿外,而後用力一扯,拖著已然癱軟、口噴鮮血的李溢躲到門後。
“嗖嗖嗖!”一千五百支利箭齊發,五百死士躲避不及,瞬間萬箭穿心。
李泠目光如炬,幾個起落,奔至兩名還未斷氣、妄圖點燃轟天雷的死士身旁,一腳踩脖,一掌碎心,二人頓時沒了氣息。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從李溢點燃轟天雷,到李泠出手阻攔,不過短短三個呼吸的工夫。李泠早在現身之際,便借著皇帝與李溢交談的時機,悄然拉近與李溢的距離,待時機成熟,有了十足把握,才向皇帝發出動手的信號。
她有心算無心,又是頂尖高手,對付李溢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皇子,自是不在話下。
李溢身後那些死士,本見李溢發出點燃信號,間隔不過三個呼吸,火折子眼看就要觸碰到引線,可就在這瞬息之間,利箭已至,再無點燃之機。
一切塵埃落定,二狗怒不可遏,被內衛推著輪椅,來到不斷嘔血的李溢身前,陰鷙怒吼:“亂臣賊子,膽敢弑君,找死!”
言罷,他竟然在輪椅上探身,狠狠給了李溢兩個耳光。
“狗東西!你敢打我夫君!我殺了你!”袁靜宜披頭散發,拚命掙紮,眼中恨意仿若實質,死死盯著二狗。
“給本皇子掌嘴這賤人!”二狗最恨彆人在他麵前提“狗”字,自從患上口涎之症,更是聽不得分毫。
“啪啪啪!”內衛得令,抓住袁靜宜,左右開弓,不斷掌嘴。
“啊——!我殺了你!殺了你!”李溢不斷嘔血,瘋狂嘶吼。
二狗咧著嘴,肆意哂笑,那笑聲在殿內回蕩,透著一股子狠厲與暢快。他望著眼前這群平日裡高傲無比、鼻孔朝天的家夥,眼中閃爍著報複的快感,滿心都是將他們狠狠踩在腳下的得意。
此刻,他再次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鐵鉗似的緊緊掐住李溢的脖頸,手上勁道越來越大,似是要把這些日子所受的憋屈統統宣泄出來。另一隻手攥成拳頭,一下又一下,朝著李溢的臉狠狠砸去,每一下都帶著呼呼風聲,伴隨著他那陰鷙的怒吼:“你個馬上就要去見閻王的廢物,還擱這兒發什麼無能狂怒呢!哼,我不但要弄死你,還要讓你親眼看著我怎麼弄死這賤人,現如今這局麵,還有誰能阻攔老子撒氣!”
“口氣可真不小!我不在家,你個泥鰍也敢欺天?”一道爆喝自宮外傳來,緊接著,萬箭齊發,轟天雷緊隨其後,爆炸聲震耳欲聾。
箭矢呼嘯,夾雜著劇烈轟鳴。
一千神策衛,須臾間便死傷殆儘,無一生還。
楊炯翻身下馬,腳步沉重,踏入殿門,伸手拔出身後兩麵旗幟,一麵赤紅麒麟,一麵血紅龍驤,他深吸一口氣,氣灌全身,奮力將旗杆朝下一駐,旗杆底部仿若利劍,“哢嚓”一聲,金磚碎裂,兩麵旗幟牢牢插入大殿正中。
一陣冷風吹過,濃重血腥味撲麵而來,吹得兩麵旗幟獵獵作響。
大殿內,鴉雀無聲,針落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