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囚應龍(2 / 2)

風流俏佳人 著花遲 8188 字 4個月前

孩子一路哭喊著‘奶奶’,那聲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啊。如今,孩子被擄走好多天了,是死是活全然不知,我每夜合眼,眼前都是孩子驚恐的模樣,殿下,您要是不出手相救,我這老太婆活著還有啥盼頭啊,不如一頭撞死在這兒算了!”

另一位老嫗身形顫抖,懷中牌位被她的淚水浸濕,她哭得幾近昏厥,抽噎著說:“殿下!我可憐的孫女多福,才三歲,本想著能沾沾福氣,可如今福氣沒了,隻剩災禍。那天,西夏兵二話不說就把多福搶走了,兒媳眼睜睜看著孩子被擄,當場就昏死過去,醒來後整個人就魔怔了,不吃不喝,如今已是奄奄一息。我兒子遠在西夏為朝廷效力,生死未卜,家中卻遭此大難,殿下,求您看在我兒忠心的份上,救救我們祖孫三代,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還有位老嫗,她把牌位緊緊貼在胸口,像是這樣就能護住孩子,她泣不成聲:“殿下,我家閨女,正值豆蔻年華,出落得亭亭玉立。前幾天,西夏兵的頭目瞧見了她,起了歹心,直接給搶了去,我們拚死反抗,老頭子被打得吐血,我這腿也被打斷了一條。殿下,您仁義之風堪稱古之君子,求您救救我閨女,彆讓她毀在那些畜生手裡,否則我真的沒法活下去了!”

如此十數人,一個接著一個,聲淚俱下,字字泣血。

“懇請齊王殿下與西夏賊子斡旋,救吾等小民於水火!”

“懇請齊王殿下與西夏賊子斡旋,救吾等小民於水火!”

“懇請齊王殿下與西夏賊子斡旋,救吾等小民於水火!”

數千人齊聲高呼,聲震雲霄。

“咳——!”塔頂的李泌聽著這一聲聲的齊王殿下,全身氣息翻湧,剛被陳群壓製住的寒濕再次衝擊肺腑,一口氣沒壓住,直接噴出一口鮮血。

勝春韶見此,急得直跺腳,迅速用手帕將他口鼻擦乾淨,急聲道:“咱們不聽,不聽他們言語!”

言罷,直接起身,衝出頂層塔門,扶著欄杆厲聲怒吼:“全給老娘滾!這裡沒什麼齊王,你們要想去救人,應該去宣德門去求皇帝,不敢去宮門就去前殿拜菩薩,跑我這裡鬨什麼!都滾!滾呀!”

“春韶!莫要如此說話!”李泌氣息微弱道。

勝春韶聞言,轉身急速跑到他身前,淚眼朦朧地罵道:“你師父臨走前怎麼說的?你哪裡都不能去,必須等七天,如今才第二天,你要乾什麼?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讓你出去!”

李泌淒然一笑,歎道:“到底是皇帝呀,我終是沒他心狠。”

言罷,掙紮著起身,作勢便要走向塔欄。

恰在此時,一聲馬嘶自後方響起,李漟渾身散發著威嚴之態,隻見她打馬上前,掃視了一圈這跪坐在最前的眾人,寒聲道:“本宮乃大華長公主李漟,有什麼話跟本宮說!”

見眾人發愣,李漟聲音陡然一冷:“誰告訴你們齊王在此?”

“好!剛才不都是哭得很凶嗎?現在怎麼不說話了?既然你們不想在這說,那就跟本宮去內衛說!”李漟暴喝一聲,身後百名內衛蜂擁而至,拉著這幾個帶頭的人,捂住她們的口鼻便往後扯。

“報!野利乞遇等不到齊王,已經殺了三名少女,兩名孩童!揚言若再見不到齊王,便一個一個地殺!”一聲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聲音,驟然而起。

“報!陛下有旨,黃金已備好,一切皆可商談,務必要以救民為先!”一內衛風塵仆仆,高舉聖旨,大聲呼喊。

“齊王殿下!你若不出,那老朽就隻能死在你麵前啦!”一老漢怒吼一聲,直接衝出人群,不等眾人反應,一頭撞向棺材一角,血灑當場,再無氣息。

周圍人見此,一瞬間群情激奮,嘶吼著就要衝向塔頂。

“乾什麼!都乾什麼!”一聲暴喝傳來,緊接著一金盔金甲的金吾衛參將縱馬衝來,而後數千兵丁一擁而上,瞬間封鎖高塔,控製住全部哭喪人群。

緊接著,文竹快馬加鞭趕到李漟近前,壓低聲音說道:“公主,相爺有令,待會咱們依計燒塔,趁著場麵混亂,您務必迅速護送齊王撤離。相爺推斷,趙國公怕是被老太君蒙騙了,這極有可能是老太君與皇帝聯手設下的圈套,意在置齊王於死地。此外,相爺還特意叮囑,公主必須隨我一同離開。如今形勢詭譎,相爺憂心那野利遇乞臨時變卦,脅迫您前往敵營談判,故而命我等提前做好周全準備。”

李漟鳳眸一冷,牙齒差點咬碎,當下隻得重重點頭。

就在此時,塔底突然升起大火,文竹大聲高呼:“走水了!快疏散百姓!”

金吾衛早有準備,驅散著人群,迅速朝寺外走去。

“轟——!”一聲驚天巨響。

文竹下意識飛撲向李漟,抱著她在地上滾了數圈後,迅速起身,將李漟死死護在身後。

李漟掙紮起身,看向那爆炸之處,隻見數十名金吾衛和平民被炸死炸傷,剛圍起來的包圍圈,直接被衝出了一個口子。

“我看見齊王殿下啦!”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而後本就多是老弱的百姓,絲毫不顧死活,直接朝燃起大火的高塔衝去。

文竹瞳孔猛地一縮,大聲道:“快!攔住他們!”

而後護著李漟迅速撤退。

幾千老弱不要命地衝向高塔,隻為了能求齊王殿下去同那野利遇乞周旋一二,救回自己那可憐的親人。

“咳——!”一聲劇烈咳嗽自火中傳來。

緊接著,麵色蒼白如紙的李泌出現在眾人麵前。

“齊王殿下救命呀!”不知道是誰高呼一聲,緊接著,數千人齊齊下跪,哭號不止。

李漟見李泌竟然真的出來了,疾步到他身前,大罵道:“誰讓你出來的!”

“姐,我不出來,他便會逼你去談判,我是家裡男丁,可不能讓姐姐受辱。”李泌淡淡微笑。

李漟聞言,強忍眼中淚水,咬牙道:“我絕不會讓你去送死!你若前去,野利狗賊一定會逼你進入敵營,你絕無活命可能!”

“姐,現在我還有得選嗎?我要是退,他便會逼你這個戶部尚書前去,我絕不能看你入了敵營,不然我怎麼跟娘交代。他既然讓我去,那我便去,這些百姓我不論真假,能救回幾個便救回幾個,我這齊王是祖父封號,可不能在我身上辱沒了!祖父當年能為了母親身死,我又何嘗不能呢?”李泌朗聲道。

見李漟背身哭泣,李泌歎道:“姐,你不必自責,穆清的事我不怨你,你幫我看住這盛姑娘,莫要讓她做傻事。”

言罷,朝著跪地的百姓道:“諸位,本王這就去同那野利遇乞談判,能救回多少百姓,本王不敢保證,本王能保證的便是儘力而為。”

“齊王殿下!仁義無雙!”數千人哭嚎叩頭。

“金杲,那耶律遇乞什麼條件?”李泌大聲問道。

“黃金五萬兩,糧草五萬斤,少女五千”金杲高聲回應。

李泌轉頭,朗聲道:“你們都聽見了?黃金五萬兩!全長安的黃金都在皇宮,你們還不去宣德門求皇帝湊齊?”

“齊王殿下!陛下已經準備好一萬兩黃金,現在正送往南城途中,望殿下周旋一二,其餘物資,陛下正在加緊籌集!”一內衛大聲稟告。

李泌冷笑,看向李漟道:“姐,你看到了嗎?這就是皇帝,為了殺自己的兒子,不惜通敵,我現在甚至懷疑,那北城的百姓也是他早就備好送給野利遇乞的大禮。”

李漟一抹眼淚,重整情緒,沉聲道:“小弟,你放心,姐姐一定護你周全。我跟你一起去城頭。”

李泌微笑,看向文竹道:“左相叫你來乾什麼的?”

文竹聞言,銀牙一咬,一手刀砍在李漟後脖頸,而後示意身後隨從,將奮力掙紮的勝春韶控製住,當下便準備帶兩人離開。

李泌走到昏迷的李漟身前,看著這個跟娘親長得極像的長姐良久,而後悠悠道:“娘,您說兒子比那古之君子還好呢,孩兒又豈能讓您失望。”

言罷,倏然起身,擺手令文竹帶人離開,自己則跟著金杲朝南城走去。

此時的天波府內,氣氛凝重如鉛雲壓頂。

陳群麵色如霜,雙眸透著徹骨寒意,死死盯視著那鶴發童顏、麵色紅潤的老太君,良久,方從牙縫中擠出話來:“哼,本公當真是小覷你了!瞧你這以身入局的手段,端的是老謀深算,厲害至極。真不知當今聖上許了你何種好處,竟教你全然不顧這張老臉,做出這等事來!”

老太君聞得此言,默然片刻,繼而喟然長歎:“唉,應龍一日不死,幼龍終難安寢呐。”

“哼!”陳群怒極反笑,“那今日,我便非要扶龍而上不可!”

言罷,他長袖一拂,冷笑著起身,大步朝天波府外行去。

“趙國公,且留步,再待一個時辰!”老太君見狀,急聲高呼。

“哼!”陳群腳步不停,頭也不回,話語卻如冰刀般甩來,“你這天波府,莫不是以為能困住本公?”

一語方落,刹那間,天波府四周喊殺聲驟起,火光洶洶,直映得夜空如血。

陳群神色冷峻如冰雕,對周遭慘烈廝殺仿若未聞,身側一位灰袍老者,身形如鬼魅,緊緊護在他周身。

主仆二人閒庭信步,徑直奔南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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