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千裡書(2 / 2)

風流俏佳人 著花遲 6047 字 4個月前

“你……你休要亂叫!”鄭秋高聲呼喊。

楊鮦哈哈大笑,轉身對身後相府眾人道:“都聽清了!鄭夫子是咱家的人,日後需多長心眼,莫要衝撞。”

“是!”相府眾人齊聲應諾。

鄭秋見此情形,恨得咬牙切齒,隻覺這楊鮦與楊炯一般難纏,好似賴上了自己一般。

“鄭夫子安好!”一道陰鷙之聲傳來,拉回鄭秋的思緒。

鄭秋蹙眉,待看清來人,冷笑不語。

二狗見此,眼神陰冷,寒聲道:“鄭夫子見到本皇子,難道不該行禮嗎?”

“你算個什麼東西?不想死就給我滾!我家人你也敢覬覦?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長得醜,想得美!”楊鮦跳腳大罵,她早就想弄死這狗東西了。

二狗聞言一怔,隨即暴跳如雷,猛拍輪椅扶手,怒吼不休:“你找死!你一相府小妾,竟敢如此對本皇子言語!無法無天!給我將她拿下!”

青黛見他身後內衛竟真想動手,目光驟冷,拔劍出鞘,護在二人身前,冷聲道:“諸位且思量清楚,瞧瞧頭頂旗幟,莫要自尋死路!”

“給我上!有何後果本皇子一力承擔!”二狗怒喝不止。

“哼!”李漟一言不發,身著紅衣似火,緩步行至眾人麵前,鳳眸掃視,氣勢逼人,內衛紛紛後退。

“你這長安留守如此清閒?糧草可籌備妥當?在勞軍處尋釁滋事,你便是這般提振軍民士氣?”李漟連聲質問。

“哼,敢問李尚書!見皇子而不行禮,此乃何罪?”二狗怒目而視。

“何罪?你算哪門子皇子?宗室可有你的譜牒?你與誰擺皇子架子?”李漟極儘譏諷。

“你……!”

“你在這乾什麼?”李淑聲音冷峻。

二狗聞得此聲,躬身行禮:“皇姐,我來視察勞軍處。”

“李淑!不是我說你,管好你家這癩蛤蟆,彆什麼天鵝都敢覬覦。”李漟冷嘲熱諷。

李淑聞言,望向一旁眼神晦暗的鄭秋,便知二狗來意,隻覺頭痛欲裂。才掌嘴二狗不久,怎麼又來招惹鄭秋,偏巧還被李漟撞見,此刻她恨不得立斃二狗,可在外人麵前,又不得不護著他,直氣得她七竅生煙。

“說話客氣點!”李淑冷聲道。

李漟蹙眉,行至李淑身前,冷聲道:“你可知你招惹了何人?先覬覦我五妹,聽聞你這癲蛤蟆弟弟常去我五妹的蛋糕坊騷擾,如今又來糾纏鄭秋,你不知她是相府的人?對了,楊炯有信來,可知給我信中所言為何?”

見李淑皺眉,李漟寒聲道:“家事已知,等我歸家。”

李淑沉默,轉身對二狗身後的內衛道:“走!”

“皇姐,你便任由那賤人如此折辱我?”二狗雙手緊攥輪椅扶手,切齒痛恨。

李淑令內衛將二狗推至湖邊,目光無神,淡淡道:“你的妃子和月娘皆有身孕,我隨時可以殺了你。”

“我……”二狗驚恐。

“下次,我出此言時,便是你的死期。”李淑語調平靜,無波無瀾。

二狗咬牙,雙手顫抖不止,他深知李淑已動殺念。

“你前幾日在朝堂險些壞了父皇的大事!若非父皇僅令我掌嘴,那時你便已然喪命。”李淑淡淡而言。

回頭見二狗緘默不語,李淑又道:“如今野利遇乞圍城,今夜恐便攻城。梁師都會攜你四處巡訪,你即便是演戲,也要給我示人以親民之態,與民同苦。演說之辭我已令人備好,尋機在軍民前宣講一番,後續造勢我自會助你完成。

依父皇與老太君的謀劃,守長安城七日,耗野利遇乞五萬兵力。而後,放其剩餘五萬兵入城,皇城禁軍五萬將其驅至西北烏龜潭。你會提前被送出長安城,往翠華山清涼寺,那裡有父皇所藏五千僧兵,個個武藝高強。你領兵於烏龜潭等候,父皇已令內衛埋三萬轟天雷。引爆之後,你收拾殘局。保衛長安之功便歸於你身,秦王的封號便是你的。”

二狗聞言,麵露驚喜,望向李淑:“當真?”

李淑麵無表情,擺手示意,身後內衛會意,推二狗離去。

冷風呼嘯,拂麵如刀。

李淑獨立於這肅殺天地間,一頭烏發任由冷風肆意撥弄,狂舞不停,幾縷發絲淩亂地拂過那絕美麵龐。素色衣裙在身,被狂風席卷,與身後在風中僅存的枯柳殘枝一同劇烈搖晃。她亭亭玉立,身姿單薄柔弱,仿若謫落凡塵的仙子,周身彌漫著深入骨髓的孤寂之情。那憂愁似是有形之物,於眉梢眼角凝聚氤氳,縈繞不散。

“楊炯即將歸來!”腦海中清冷之聲陡然響起。

李淑沉默不語。

“你不是一直想見他嗎?”那聲音滿是疑惑。

李淑聞之,冷聲道:“見他作甚?自白馬寺後,他可曾寫過一封信給我?”

那聲音聞此言語,嗤笑道:“看來李漟的話真的氣到了你!”

“是!我生氣!我很生氣!他為何致信不相乾之人,卻獨獨不與我書?”李淑聲嘶力吼。

“唉!你也並非如你所言那般灑脫,我勸你莫要這般執著,我發覺你已將見楊炯當作行事之由,每有所為,都以為楊炯會理解,期望他能懂你、護你,可今日方知事實並非如此。

你其實知道,你心中的依靠,那個楊炯乃是你憑空塑造,他是你的精神支柱,卻並非真實之人。當幻想與現實衝突,你難以接受,故而生氣,對嗎?”那聲音平淡而言,理智非常。

李淑聞言,淚水再難抑製,奪眶而出,隨風飄飛。

“我勸你莫要自欺欺人,你的精神寄托是虛幻的楊炯。我的寄托是為母報仇,如今你幫我達成,我死而無憾。你的寄托是那無條件支持你的楊炯,可這個寄托終會破滅,那時你將何以為繼?被他所殺抑或自戕?”那聲音字字如刀,直刺李淑內心最柔軟之處。

李淑拭去眼角淚花,淒然一笑,款步沿湖邊而行,悠悠道:“他定會如我所想。”

“你還在自欺!楊炯自幼由皇後撫養,與李漟、李瀠共讀。你也看見了鄭秋手中的信,他顯然致信給了每一個人,獨獨缺你,這還不能說明一切嗎?”那聲音怒聲斥責。

李淑沿著湖邊的駁岸石輕巧躍步,右畔是大風呼嘯下波濤洶湧的湖麵,浪濤翻湧似要吞天噬地,白色的浮沫飛濺而起,打濕了她的裙擺邊緣。左手邊則是在狂風中痛苦掙紮、幾近彎折的殘柳,細長的柳枝狂舞,抽打著空氣發出咻咻聲響。

她似是毫不在意自己會落下這湖水,在那間隔的駁岸石上歡快地跳躍前行,如一隻靈動的小鹿,那平日裡端莊的麵容此刻滿是孩童般純真無邪的笑意,雙頰因興奮而微微泛紅,眼眸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然而,若有人定睛細看,便會發覺那不斷從她眼角滑落的淚水,與這燦爛的笑容相互交織纏繞。那模樣,乍一看竟透著幾分瘋癲。

她自顧自地喃喃說道:“無妨,我早有準備!我的墓誌銘便由他來寫。”

“你簡直是個瘋子!”那聲音怒喝。

“楊炯必須支持我,若他負我,我們便同穴而眠,我來為二人撰寫墓誌銘。”李淑仿若未聞斥責,依舊一步一跳沿駁岸石前行,笑聲愈發癲狂,回蕩於天地之間,似要將心中的悲喜與決絕宣泄殆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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