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答應我了?”李瀠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楊炯沉默片刻,隨後道:“我可不回答你這問題。”
李瀠冷笑一聲,伸手推開楊炯,一把扯去被子,挺起胸膛,道:“你看著我!”
“不看,晃眼!”楊炯趕忙轉過頭去,不敢直視。
“怎麼著?我難道還比不過你那些個紅顏知己不成?還是說,你嫌棄我如今是個瞎子了?”李瀠聲音冰冷道。
“你這是鬨哪樣啊!能不能彆折騰了!”楊炯一邊說著,一邊手忙腳亂地又給她把衣服穿上。
李瀠輕哼一聲,又要去脫衣服。
“我又沒說不答應你呀!你這弄得我頭都大了!”楊炯滿臉無奈,不住地歎氣。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答應我,這一點,我可從未有過絲毫懷疑呢!”李瀠臉上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你這又是何苦呢?”楊炯實在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李瀠雙手摸索,再次找到了楊炯,隨後撲到他身上,與他四目相對,目光中滿是深情,道:“我心裡總覺得虧欠你太多太多。我的一顆心早就給了你,如今我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隻有我自己了,你可莫要嫌棄我這心意寒酸。”
“李瀠!你故意說話是羞辱我嗎?我對你的心意,你難道還不清楚?”楊炯又氣又急,大聲說道。
“就是因為太清楚,我才越發覺得虧欠於你。你救過我的命,我到現在都還沒報答你呢。之前我耍賴拉著你去死,你也由著我胡鬨,如今我又這般逼你跟我一起造反,我李瀠實在不願虧欠你太多,不然往後我都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你。”李瀠一臉鄭重,言辭懇切。
楊炯聽了這話,微微一怔,心中也明白了她這番心思。
李瀠本就是個剛強又驕傲的性子。隻因那李漟對弟弟妹妹向來不管不顧,這管教的擔子便落到了李瀠肩上。她掌管著內衛,平日裡所處理的事兒、所接觸的人,大多都是些陰暗之人事,久而久之,便養成了說一不二、萬事不求人的脾性。
況且她身為家中三姐,向來對弟弟妹妹們關懷備至,照顧有加。所以在與楊炯的這份感情裡,她總是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自己的愛意,隻能一門心思地按照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對楊炯付出。她習慣了為弟弟妹妹遮風擋雨,為內衛的手下們排憂解難,一直都是彆人的依靠,這突然之間要是虧欠了彆人,她心裡頭便覺得極為不自在。
這一點,在她和楊炯的相處過程中體現得尤為明顯。
她滿心想著要為楊炯解決一切難題,又從不求楊炯有所回報,在她看來,唯有如此,才能與楊炯平等相處。可一旦楊炯對她有了恩情,她便會不自覺地認為虧欠了對方,如此一來,她便覺得處處都對不住楊炯,再也無法像從前那般自然相處。
楊炯心裡通透,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承春,你對我的那些好,我全都牢牢記在心裡。你怕我在宗人府大牢受委屈,特意給我安排了最好的牢房,還時時刻刻派內衛在周圍巡邏保護,生怕我被彆人欺負。我北上送親之時,你一路都安排內衛幫我掃除各種障礙。就因為我那謀殺皇子的事兒,你想儘了各種辦法來救我,甚至不惜親手殺了端妃,把這事兒給按在家醜的範圍裡頭,才讓我得以脫身。後來我北上征戰,你又擔心我的安危,把最精銳的內衛都派給了我,還時刻讓人守在我身邊,護我周全。這些事兒,我一樁樁、一件件,可都記得清清楚楚呐。
你呀,真沒必要覺得虧欠我什麼。你用你的方式愛著我,可你也不能阻攔我用我的方式來愛你呀。我可不是你的弟弟,我是你的愛人,往後便是你的夫君,是你孩子的父親。咱們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要是這般計較來計較去,那豈不是要錯過許多值得咱們用心去珍惜的美好時光?”
李瀠聽了這話,眼眶泛紅,伸出雙臂緊緊抱住楊炯,哽咽著說道:“道理雖是這麼個道理,可你對我的好,你可以不放在心上,我卻怎麼也做不到。”
“你就彆這麼犟了好不好?”楊炯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勸說道。
“嘿嘿,你不喜歡我這樣麼?等以後咱們有了女兒,她呀,保準比我還犟呢,到時候你可咋辦呀?怕是要被女兒給氣死咯!”李瀠破涕為笑,打趣著說道。
楊炯看著她這副模樣,又是心疼又是無奈,歎道:“承春,你我之間這份感情,是我最為珍視的寶貝,你莫要再這般折騰了,我著實不喜歡這樣。”
“怎麼,你覺得我不是心甘情願的麼?”李瀠歪著頭,看著楊炯問道。
楊炯搖了搖頭,一臉認真地說道:“我隻希望咱們之間的感情能純粹一些,莫要摻雜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在我心裡,是最柔軟、最珍貴的存在,我可舍不得你這般作賤自己。”
“我可不覺得這是作賤自己。”李瀠反駁道。
“我覺得就是!”楊炯語氣堅定。
“哼,你還說我犟呢,我看你才是最犟的那個!”李瀠佯裝生氣,嗔罵道。
“這叫堅守,懂不懂呀你!”楊炯一本正經地糾正道。
李瀠聽了這話,眼底閃過一絲惆悵,輕聲說道:“你為何對我這般好呀?那些彆的女子求都求不來的東西,你卻全都給了我,我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愛一個人,對她好不是理所應當的麼?”楊炯目光溫柔,深情地看著李瀠說道。
“這世上哪有什麼事兒是理所應當的呀。”李瀠微微歎息,眼中滿是感慨。
楊炯卻笑了笑,語氣堅定道:“李瀠就是楊炯的理所應當。”
“你呀,可真是我的冤家!”李瀠說著,朝楊炯飛了一記媚眼,流光溢彩,波光瀲灩。
此時的李瀠,就如同那春日裡綻放的芍藥一般,嬌美動人,破萼展姿,舒瓣吐香,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楊炯一時看得愣了神,回過神後,喊道:“李瀠,我跟你說的那些話,都白說了不成?”
“不白說!道理是一回事兒,事兒又是另一回事兒,得分開來看呢。”李瀠抿嘴一笑,說道。
“我拒絕!”楊炯趕忙說道。
“呸!口是心非的家夥!你瞧瞧你,眼睛都看直了呢!”李瀠嬌嗔著罵道。
楊炯先是一愣,隨即驚喜萬分,大聲喊道:“你……你能看見了?你真的能看見了!”
“明知故問,討厭!”李瀠俏臉一紅,沒好氣道。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呀!我那慧眼明心的小棉花又回來了!”楊炯喜不自禁,一把抱起李瀠,在營帳之中歡快地轉起圈來。
“呀!快放我下來呀!”李瀠又驚又羞,嬌聲呼喊。
就在這時,李澈掀開帳簾走了進來:“姐!該吃藥了!”
一抬眼,瞧見楊炯抱著李瀠在原地歡快轉圈,那情形恰似捧著一大捧國色天香、嬌顏勝雪的芍藥,光彩照人,直叫人目眩神迷。
“哎呀呀,對不住,對不住!”李澈那粉嫩小臉瞬間如被晚霞浸染,漲得通紅一片,旋即轉身,似受驚小鹿般倉皇奔逃。
“你這是要作甚呀!快些放我下來!”李瀠又羞又急,粉拳如雨點般落在楊炯肩頭,而後忙不迭地去拾掇自己的衣衫。
“姐!莫要忘了服藥!”李澈去了又返,將藥碗輕輕置於門口,隨即再度飛奔而去,隻留一抹慌亂背影。
“你這死丫頭!真真是要氣死我!”
李瀠又羞又惱,嬌嗔一聲,狠狠剜了楊炯一眼,急匆匆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