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
“對呀將軍,為何咱們每年提供最多軍餉,卻用著最差的馬?這不公平!”
“將軍,此處無人知曉,若不牽馬,豈不是白瞎了此等良駒?”
“是呀!”
勸說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楊炯深知人心不患寡而患不均。一個人不會因百萬富翁成為千萬富翁而嫉妒,卻會因鄰居朋友換了豪車而眼紅。何況此等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良機,隻需安排人起哄開頭,必有追隨者附和。
可此時時機還未到,楊炯的目的是逼這兩萬兵謀反,還需要再加把火。
“將軍!楊炯不見蹤跡!”斥候高聲奏報。
“什麼?方才尚有蹤跡,怎會無端消失?”楊炯故意拔高聲音,確保身後黨項兵皆能聽見。
“或許因赤木口的守軍阻攔,讓楊炯有了可乘之機!”斥候猜測道。
楊炯沉默不語。
黨項兵群嘈雜聲驟增。
“聽見沒,楊炯不見了!”
“艸,殺了赤木口馬場的守軍,抓不到楊炯,咱們豈不是百口莫辯?這和謀反無異呀!”
“誰說不是呢!”
“怕什麼,咱們殺人也是情有可原,相信皇帝能理解咱們的苦衷!”一人小聲嘀咕。
楊炯安排的人立即駁斥:“你懂個屁!皇帝信你還是信事實?事實便是咱們殺了人,且無人能證明這是意外,更沒人證明咱們是為了追捕楊炯。”
“就是,你說得好聽,皇帝若是不信,難道要讓兄弟們束手就擒不成?”
“要我說你就是太天真,你可曾見過如此良馬?憑什麼隻有他們權貴老爺可以用這種馬?”
“就是,你快閉嘴吧!”
眾人七嘴八舌,噎得那人再不敢發聲。
如此情形在兩萬黨項兵中不斷上演,焦慮之語此起彼伏,漸成聲浪。
楊炯見時機已到,悄然擺手。
不多時,一斥候拍馬趕到,大吼:“將軍,李繼铖謀反!大梁皇後領兵兩萬,正朝興慶府進發。”
“什麼!!!”楊炯佯裝驚詫,暗道還是安撫司專業,這表情演的跟真的一樣,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南仙把李繼铖逼反了呢。
斥候拉高聲音,重複李繼铖謀反的消息。
楊炯與野利旺榮對視一眼,轉頭望向身後那兩萬黨項兵,沉默無言。
“艸!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將軍!咱們也反了吧!”
“反正都是死,與其等皇帝秋後算賬,不如找他算賬!”
“兄弟說得對,乾!”
“乾他娘的!”
楊炯見時機成熟,大聲道:“兄弟們!你們隨我仁多嵬抓捕楊炯才落得這般進退兩難的境地,如今咱們已無退路,索性放手一搏,待功成之日,封侯拜相,自是不在話下!”
“艸!大丈夫當如此!”
“啊~~!”
“你喊什麼?”
“我覺得仁多嵬將軍所言極是!”
野利旺榮擺手示意眾人安靜,而後道:“兄弟們!我是你們的將軍,殺兵之令是我所下!如今騎虎難下,唯有打上興慶府,奪了那皇位,才是生路!”
“吼吼吼!”
“皇帝輪流坐,今年到我家!”
“艸,聽聞興慶府的娘們兒個頂個的漂亮!”
“比右廂強多了!”
“那還等什麼,乾!”
楊炯大笑:“兄弟們,寶馬良駒在前,還等什麼?速速牽回右廂!怎麼還都跟大姑娘一樣扭捏?”
右廂兵聞言,再難自製,迅速圍攏六千匹戰馬,兩人一匹,很快便控製住了局麵。
野利旺榮與楊炯對視一眼,大吼道:“一萬兵送馬返回右廂,剩下的跟老子去拜寺口,那還有寶馬在跟兄弟們招手呢!”
“吼吼吼!”
黨項兵聞令而動,送馬者疾馳而去,剩下的一萬兵直奔拜寺口馬場。
楊炯策馬狂奔,對報信的安撫司讚道:“你小子莫不是戲子出身?演得真像,老子要不是早知道你是我安排的人,還真以為李繼铖反叛了呢。”
“都尉,李繼铖真的反了!大梁皇後親領兩萬兵,與我家公主,已在前往興慶府途中!”安撫司無奈道。
“艸,你沒開玩笑?”
“千真萬確!我也是剛得到公主傳信!”
楊炯聽聞此言,嘀咕道:“這小狐狸還有多少事瞞著我?這麼快就能說服大梁皇後跟她攻打興慶府,當真厲害。”
思慮間,一萬人已是抵達拜寺口馬場。
野利旺榮不給守軍反應之機,直接下令衝擊馬場,不留活口。右廂兵自知已經沒有回頭路,謀反之舉已定,下手毫不留情,弓箭連發,彎刀揮砍,見人便殺。
不多時,拜寺口馬場屍橫遍野,再無抵抗之軍。
楊炯行事果斷,毫不拖泥帶水,當下秉持速戰速決的理念,指揮士兵對馬匹展開圍捕。待諸事安排妥當,他親自引領著那一萬人,驅趕著四千匹良馬,浩浩蕩蕩的朝右廂折返。
賀蘭山一處峽穀,沈高陵聽著斥候奏報,久久無言。
龍朔衛中郎將麵麵相覷,一臉茫然。
虯營中郎將施客虔奇道:“將軍,這是怎麼回事?黨項人劫掠自家馬場?這……瘋了?”
虺營中郎將韋一翼附和道:“誰說不是?這和造反有什麼區彆?”
沈高陵咬牙道:“本來想著劫掠拜寺口馬場,鬨出點動靜,好讓人知曉咱們已至賀蘭山下。不想卻被黨項人搶了先。既如此,無需費力,直接去興慶府,乾他娘的李諒祚!”
虯營中郎將施客虔大笑:“將軍,就等你這句話了!要搞動靜還不容易,乾李諒祚便是最大的動靜!”
“乾他娘的李諒祚!”
“乾!”
眾人附和大笑。
龍朔衛當即整軍,直奔興慶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