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扯著牧羊人大步邁向城門後的甕洞。
甕洞西夏兵見狀一愣,暗忖此二人怎自投羅網?不及多想,揮彎刀便朝二人砍來。
“轟——!”
震天巨響仿若將鹽州城的天空震碎一般,巨大衝擊波將毛瑞二人震出數丈之遙,紛紛噴出數口鮮血。
緊接著,左側城門搖晃幾下,“哢”的一聲門軸斷裂,轟然倒地,塵土飛揚。
“殺——!”
西夏人尚未反應,喊殺聲已從四麵八方傳來,旋即馬蹄轟鳴,火光點點,直朝城門奔湧而來。
“敵襲!敵襲!”城衛軍官目眥欲裂,顫抖著叼起哨子,鼓腮猛吹,急促異常。
刹那間,鹽州城內火光衝天,城衛軍官心灰意冷,萬念俱灰,實在想不明白怎會如此輕易便被攻入城來?
且說潘簡若在身後弓箭手的掩護下,一馬當先,一手金花盤龍棍舞得虎虎生風,幾個棍花撥落飛來箭矢後,旋即衝入城中。
剛一入城便翻身下馬,直撲城頭而去。
城頭上,五十名西夏守軍狂吼著揮舞彎刀,齊朝入口衝來,希望能阻止大華兵登城。
潘簡若身形如電,足踏磚石砰砰作響,手中金花盤龍棍金花閃耀,恰似暗夜焰火,殺氣騰騰。
她一棍戳死一名西夏兵後,見兩名敵兵左右夾擊,彎刀破風,直劈她麵門而來。潘簡若鎮定自若,馬步沉穩,盤龍棍如蛟龍出海,“當”的一聲巨響,仿若洪鐘震鳴,空氣嗡嗡顫栗,棍梢精準磕飛左邊彎刀,勁道之大,令那敵兵虎口震裂,慘嚎不絕。
與此同時,棍身順勢一轉,似靈動長蛇,沿右臂以刁鑽角度抽向右側敵兵,“啪”的一聲,重重抽於其腰間,那敵兵如斷了線的風箏,橫飛數尺,撞倒一片垛口磚石,哀號不止。
西夏兵見狀,心膽俱寒,不敢獨戰,迅速結成五人一組,呈扇形圍攏,妄圖以眾欺寡,壓製潘簡若的進攻勢頭。
潘簡若眉眼一挑,嬌喝一聲,手中盤龍棍掄圓,金光奪目。她身若穿花蝴蝶,於敵群中翩躚穿梭,棍風呼嘯,所觸彎刀,儘皆崩飛折斷,叮當之聲不絕於耳。
一西夏兵眼神陰鷙,潛伏已久,瞅準空當,猛然竄出,從背後刺向潘簡若脖頸。潘簡若好似腦後生眼,腳尖輕點,側身一閃,盤龍棍尾順勢一記回馬槍,“砰”的一聲,正中那偷襲者胸口,胸骨塌陷,口吐鮮血,當下便氣絕身亡。
潘簡若愈戰愈勇,棍法變幻無常,時而如疾風驟雨,密不透風的砸向敵人,時而似蛟龍遊雲,棍梢直擊敵兵要害。有膽大者想近身纏鬥,潘簡若猛一跺腳,借力躍起,空中翻身,盤龍棍挾千鈞之力,自上而下劈落,“哢嚓”一聲,西夏士兵舉刀抵擋,彎刀竟從中折斷,棍勢不止,直砸天靈蓋,腦漿迸濺,血腥彌漫。
轉瞬之間,已有二十餘人倒於她棍下,城頭屍橫遍野,鮮血沿磚石縫隙潺潺流淌,彙聚成暗紅色血泊,於火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
恰在此時,潘簡若親兵如潮水湧上城頭,喊殺聲震天,有了生力軍加入,局勢瞬間扭轉。這些親兵訓練有素,配合默契,刀槍並舉,須臾間,剩餘西夏守軍便被屠戮殆儘。
潘簡若長舒一口氣,拄棍而立,盤龍棍鮮血滴答落下,雖滿是黏稠血跡,然雕金之處依舊璀璨奪目。
見鹽州城頭已被攻占,潘簡若高聲下令:“全軍騎兵衝鋒,掃清城內守軍。”
剛入城的龍驤衛騎兵隊伍,聞得潘簡若的命令,毫不遲疑,沿城內大小街道,橫衝直撞,開始清掃西夏殘兵。
龍驤衛嘲風營騎兵個個英姿颯爽,端坐馬背,與戰馬仿若一體。衝鋒之時,雙腿緊夾馬腹,身體前傾,手中長刀於火光下森寒凜冽。馬速極快,所過之處,疾風呼嘯,街邊雜物四處紛飛。
當先一名嘲風營騎兵,見前方有西夏騎兵阻攔,大喝一聲,猛夾馬腹,戰馬長嘶,高高躍起。順勢揮出長刀,“哢嚓”一聲,精準斬落西夏騎兵頭顱,鮮血飛濺,街邊牆壁瞬間染成一片血紅。
蒲牢營騎兵見狀,爭勝之心頓起,結成楔狀陣形,如銳利鋼刀般直插西夏騎兵陣中。刀光槍影間,蒲牢營騎兵長刀或劈或刺,每一揮動皆似裹挾千鈞之力,觸者皆死。
一名蒲牢營騎兵遭西夏騎兵側麵圍堵偷襲,他瞬間察覺到了危險,借助戰馬高速奔馳之力,腰部用力,身體左閃,同時手中長刀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後揮出,“噗嗤”一聲,長刀刺入偷襲者胸膛,西夏騎兵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倒下馬去。
又有西夏騎兵妄圖以密集陣型抵擋蒲牢營衝鋒,蒲牢營騎兵經驗老到,為首小隊長一聲令下,眾騎兵同時將長刀平舉,借戰馬衝力,如移動的鋼鐵荊棘,硬生生撞入西夏騎兵陣中,一時間,人喊馬嘶,血肉橫飛,西夏騎兵陣腳大亂。
嘲風、蒲牢兩營騎兵於街道上縱橫馳騁,所到之處,西夏騎兵紛紛潰敗,勢如破竹,無人可擋,迅速控製住了鹽州城的大小街道。
此時,麟嘉衛在楊善存率領下同城中守軍在巷頭展開激烈巷戰。
麟嘉衛皆為世家公子哥,平日養尊處優,何曾見過此等慘烈景象。
初入巷戰,血腥之氣撲鼻而來。一名麟嘉衛士兵,忽見一名西夏士兵被長刀劈開腹部,腸子滑出體外,那黏糊血腥場景令其臉色煞白,胃部翻湧,“哇”的一聲嘔吐不止,身體搖晃,幾欲昏厥。另有數十名麟嘉衛被西夏人圍困於狹小巷內,雙腿打顫,手中兵器亦拿捏不穩,唯大聲叫嚷以壯膽氣。
而當他們目睹身邊戰友陸續被西夏人無情砍殺,鮮血濺在自己臉上,那溫熱刺鼻的鮮血令他們從恐懼中漸次清醒。他們想起楊炯為麟嘉衛掙得的赫赫威名,念及家族的榮耀和期望,熱血上湧,直衝腦門。
一名麟嘉衛高呼:“吾等乃世家子弟,豈可為懦夫!”
言罷,一展身後麒麟旗,雙眼通紅,咬緊牙關,以旗為槍,率先衝向敵軍。
其餘麟嘉衛受其鼓舞,齊聲怒吼:“懿哉麒麟,惟獸之伯。銳爪碎星,狂口噬月。威淩九宇,勢鎮八埏,天祚聖帝,享茲萬國。”
他們雖招式尚顯生澀,然此刻為扞衛世家尊嚴與麟嘉衛榮耀,高呼口號,悍不畏死的與西夏人以命相搏。
戰鬥之中,一名麟嘉衛遭兩名西夏士兵前後夾擊,他佯裝刺向前麵之敵,待其舉刀抵擋,突然轉身,反手一刀,砍向身後之人,西夏士兵躲閃不及,長刀貫穿腹部。
另一名麟嘉衛與西夏士兵近身搏鬥,長刀被彎刀死死卡住,僵持不下。此時,他瞥見與己共飲花酒的兄弟被亂刀砍死眼下,心中怒焰滔天,怒吼著鬆開長刀,合身撲向西夏士兵,肘部猛擊其喉嚨,西夏士兵呼吸困難,鬆開彎刀,他順勢撿起地上石頭,狠狠砸向敵頭,直至砸得腦漿迸裂也不罷休。
且說那扛旗之人,手中麒麟旗在他手中呼嘯作響,好似麒麟長吟,又似戰魂呐喊。他身形如若燃燒的流星,不要命的直撞敵陣。手中麒麟旗雖非利刃,然被他舞得虎虎生風,每一次揮動,皆帶起一片血霧。
他瞅準一名西夏士兵,旗角如麒麟利爪,“嗖”的一聲纏上其脖頸,大喝一聲,猛力一拽,那士兵踉蹌向前,順勢用旗杆狠狠砸向其麵門,“砰”的一聲,鼻梁斷裂之聲清脆可聞,士兵慘呼倒下。
緊接著,又有一西夏人從側麵攻來,他將麒麟旗於身前快速旋轉,化作一道屏障,彎刀砍於旗上,火星四濺。尋得空當,旗身一卷,裹住彎刀,用力一拉,西夏人站立不穩,緊跟一記重拳轟於其太陽穴,那人當即斃命。
西夏士兵見狀,怒聲如雷,洶湧而上,手中彎刀霍霍揮舞,恰似惡狼環伺,氣勢洶洶。刀光縱橫交錯,紛紛斬落於麒麟旗之上,那持旗之人,身姿傲然挺立,未有絲毫退縮之意。他於敵陣之中左衝右突,旗麵已被鮮血儘染,原本鮮豔之紅,經此浴血,更顯奪目絢爛,仿若赤焰般騰騰燃燒。
隨著戰局推移,他身上創口漸多,鮮血汩汩湧出,終因寡不敵眾,數把彎刀齊向他身軀刺來。利刃入體,他悶哼一聲,緩緩癱軟,可這名麟嘉衛雙手以旗杆為支撐,身軀緊護手中麒麟旗,雙腿仿若深植大地,穩如磐石,寧死也不屈膝。直至生命最後一刻,他依舊屹立不倒,那麒麟旗在他已無生機的軀體上,隨風舞動,獵獵作響,英魂融入這麒麟旗中,永不消散。
麒麟衛在楊善存指揮下,漸次穩住陣腳,憑借周遭房屋為依托,展開全麵反擊。雖死傷慘重,然憑借著那股決絕死誌,終將隱匿於房屋巷子之中的敵人清掃殆儘。
大華士兵在鹽州城激戰整整一個時辰,終將這座西夏最後的補給站徹底攻克占領,華夏戰事自此亦將開啟全新局麵。
“將軍,熊定中將軍與楊渝將軍已至鹽州城外!”毛瑞高聲稟報。
潘簡若鼻中冷哼一聲,道:“告知他們,我龍驤麒麟二衛,盛情相邀他們進城休整,也好舒緩一番路途辛勞!”
“哼!不過是拿下一座鹽州而已,何必如此說話?”楊渝清冷之聲傳來,言語之中對潘簡若的嘲諷頗為惱怒。
“哦?我道是誰,原來是為兄報仇的楊大將軍。怎地?拿下宥州可是你的赫赫戰功?”簡若跟楊炯彆的沒學會,嘴上那一套可是學了個十成十,傷言紮語張嘴就來,絲毫不給楊渝麵子。
楊渝眼眸之中寒光閃爍,冷冷道:“兩萬精銳對陣三萬新兵,自身還折損五千,也不覺得丟人?哦,是了,你等麟嘉衛戰力什麼樣眾所周知,倒也情有可原!”
潘簡若聞得此言,先是一愣,隨即怒聲喝道:“你竟敢羞辱我麟嘉衛,當真是找死!”言罷,手中金花盤龍棍一提,便欲上前教訓這口出狂言的女子。
“住手!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此吵鬨!”熊定中怒聲吼道。
目光掃過劍拔弩張的二人,勸道:“速速整軍補給,萊國公已在鳴沙城久候多時,我軍當務之急乃是火速奔赴靈州,以解長安之困厄,開啟覆滅西夏之端緒。”
潘簡若狠狠瞪了楊渝一眼,轉頭向楊善存道:“人家既瞧不上咱們麟嘉衛,想來也不屑食用咱們奪下的糧草。去!告知兄弟們,放開肚皮儘情享用!”
“遵命!”楊善存高聲應諾,隨即率領麟嘉衛大步離去。
熊定中苦笑著搖頭,繼而向楊渝道:“如今三方彙聚靈州城下,當以大局為要。”
楊渝並不答話,輕策韁繩,轉身組織神符衛進城。
熊定中心中煩悶不已,此刻竟忽地思念起楊炯那小子來。若有他在軍中,定能將這些心高氣傲的女子馴服得妥妥帖帖,自己又何須如此勞心費神。
念及此處,他長歎一聲,舉目望向北方,喃喃道:“小子,如今三方彙聚靈州之勢已成,馬踏賀蘭,覆滅興慶的重任,便落於你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