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分道揚鑣(2 / 2)

風流俏佳人 著花遲 6452 字 4個月前

這些朝堂老狐狸,哪個不是深諳門道?瞧這陣仗,心底都清楚,從今往後,這朝堂怕要風雲變色咯。

李漟鳳眸含煞,死死盯著李溢不放。

她此前一直納悶,為何李溢沒有按照母後的要求前往江南,如今瞧這陣仗,方知自己這父皇心思深沉得可怕。

皇帝一麵擺出要覆滅世家的決然姿態,高壓之下,太原王氏率先坐不住。畢竟太子一死,他們沒了倚仗,其中緣由,王淺予心知肚明。故而太原王家在江南四處串聯世家,妄圖自保。

可世家之間,利益糾葛錯綜複雜,人心各異,眼光亦有高低之分。太原王氏想聯合眾世家與皇帝抗衡,卻又不敢道出太子謀反逼宮之事,這般遮遮掩掩,反倒讓其他世家心生疑慮,猜忌不斷。

既非鐵板一塊,便有分化拉攏之機。

李漟心中明白,博陵崔氏與範陽盧氏便是被皇帝策反之人,而自己這狼心狗肺的弟弟李溢,便是父皇推出來的新靶子,用以攪動這朝堂風雲的一把利刃。

皇帝見無人反對,話鋒一轉,神色凝重道:“昨日夜間,內衛急報,野利乞遇率二十萬大軍攻克秦州,如今正在渭河上遊搜羅船隻,不日便要順流而下,危及長安,諸位可有良策應對?”

此言一出,群臣嘩然,朝堂仿若炸開了鍋,驚詫者瞠目結舌,惶恐者麵色蒼白,憤怒者咬牙切齒,人麵百態,不一而足。

“肅靜!”魚朝恩得到皇帝示意,尖利嗓音驟起,殿內瞬間噤若寒蟬。

宋國公章凡率先踏出朝班,大聲道:“老臣聽聞齊王殿下正在隨趙國公研習兵法韜略。如今西夏賊兵來犯,正是練兵良機,老臣奏請與齊王共領三萬千牛衛,北上禦敵,保我皇城之安!”

趙國公陳群冷笑連連,譏諷道:“老章,平日裡你四處買房置地,儘享富貴,怎麼如今突然想打仗了?若你自己想掙軍功,大可獨自前往,拉著小輩同去,莫不是怕死,想找個墊背的?”

“趙國公此言謬矣!如今國難當頭,皇子皆當身先士卒,為君分憂。晉王能挺身而出,為何齊王不能?”章凡不甘示弱,反駁道。

“老章!聽聞四公主又有身孕啦?我這做長輩的沒什麼餘財,待下朝路過東市,給小輩買個不倒翁,你可要記得帶回去呀!”陳群夾槍帶棒,話語間滿是對章凡的鄙夷,暗指他首鼠兩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趙國公,你這話什麼意思?”章凡聞言,臉色漲紅,怒目而視。

“不喜歡?呀!瞧我這腦子,你這不就是最大的‘不倒翁’嗎?自然是不喜歡我這小的咯!”陳群根本不給章凡留麵子,語氣愈發譏笑,儘顯不屑。

陳群素有大華“靈樞隱囊”之稱,一生奇謀妙計無數,可他出謀向來有自己的原則,從不謀劃婦孺老幼生死,這是他的底線。

故而陳群最恨那等為求私利、不擇手段之人,對燕國公便是這般厭惡。如今見章凡欲拉齊王步入險局,心中自是不忿,又念及皇後與自己同窗情誼,皇後僅這一個出息的兒子,怎能眼睜睜看他赴死,這才出言譏諷阻攔。

“兩位國公且聽晚輩一言!我二哥自幼便以天下為己任,若知曉國家有難,豈會袖手旁觀?不如請我二哥來朝堂一問,再做定奪,如何?”李溢適時開口,打破僵局,聲音平和卻暗藏機鋒。

“哈哈哈!說得好!你說得太好了!”李泌大笑著走進大慶殿,先是朝皇帝恭敬行禮,而後大步走到李溢身旁,看似親昵,實則滿眼殺機,揚起手,狠狠扇了李溢幾個巴掌,“啪”“啪”聲響徹大殿。

“泌兒!你為何不宣而入?”皇帝沉聲道。

李泌聞言,仰天大笑,道:“兒臣妻子入宮多時,聽聞是與皇太後談論佛經。可我那妻子,向來不懂佛經,擔心她不懂事惹皇太後不快,故而前來接她回家。”

皇帝微微皺眉,輕聲道:“不會沒關係,皇太後自會給她講經。”

“兒臣那妻子膽小,如今又有了身孕,孕期嘔吐不止,受不得佛堂燃香之苦。正如晉王所言,值此國難,北上領兵禦敵,兒臣義不容辭!”李泌目光冷厲,直視著皇帝的眼睛,沉聲道。

皇帝目光複雜,凝視李泌片刻,終是開口:“好!既如此,朕便準你所奏!”

楊文和一直冷眼旁觀,此時見皇帝應允,突然道:“官家,謝南近日尋得一方子,對緩解孕期嘔吐頗有奇效,臣下朝後,便讓她送去皇太後佛堂。”

皇帝聞言,沉默良久,終是歎道:“文和,讓謝南帶她去家裡養胎吧!”

“是!”楊文和躬身應道。

皇帝言罷起身離去。

魚朝恩高聲宣唱退朝,而後疾步追上皇帝,在無人處,悄悄遞上一枚丹藥,扶著不住乾咳的皇帝步入深宮,那背影滿是落寞與疲憊。

李泌待朝臣走光,一把揪住李溢脖頸,將他拖至皇宮隱蔽處,目光如刀似劍,盯著他冷笑不止:“給我個理由!”

“什麼理由?”李溢神色平靜,仿若早知會有此問。

“不殺你的理由!”李泌咬著牙,恨聲道。

他眼中滿是失望與憤怒,實難相信自己這親弟弟竟會背叛宗室,侮辱母後,做出這等忘恩負義之事。

李溢冷笑,道:“宗室和母後對我如何?對你如何?對李瀧如何?你應該比我清楚!”

“你愚蠢!你知不知道父皇在利用你?你就是繼大兄後的第二個靶子,最後都要給他們姐弟做嫁衣!”李泌恨鐵不成鋼,怒目圓睜,大聲吼道。

李溢聞言,沉默良久,抬眸遠眺皇宮上空那昏暗天色,悠悠道:“你知道嗎?我現在住在東宮!我一輩子都不敢想的地方。”

“那地方到底有什麼好?”李泌大罵不止,滿心不解,東宮於他而言,不過是個充滿權謀爭鬥的陰暗之地,實難理解李溢為何這般執著。

李溢又是一陣沉默,終是沒有回答李泌的話,轉身欲走。

“站住!”那聲音恰似一道寒冰,冷冽非常。

“長姐有事?”李溢腳步一頓,卻未回頭。

“本宮沒你這麼個忘恩負義的弟弟!”李漟銀牙緊咬,眼眶泛紅,滿心悲憤。

李溢輕笑一聲,緩緩轉身,續道:“長公主有事?”

李漟見他這般模樣,氣得渾身發抖,銀牙差點咬碎,恨聲道:“玉佩!”

“你現在是代替娘跟我說話,還是以宗室之主的身份跟我說話?”李溢目光直視李漟,毫不退縮。

“本宮現在以宗室之主的身份命令你,把江南的權力還回來,那是娘給她兒子保命的依仗,你這狼心狗肺之徒不配擁有!”李漟怒吼。

李溢看著她鳳眸良久,終是解下腰間玉佩,還給李漟後淒厲大笑:“東宮我之鵠的,自應分道揚鑣。自今而後,可分路而赴。”

言罷,決然轉身,朝東宮大步邁去。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