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斬首數可不是報給朝廷的那種殺敵數，一般一場中等規模的衝突，雙方各出動數千精銳騎兵，戰後得勝的一方，一般上報殲敵兩三千，這是指讓對方多少人喪失了戰鬥力。
但實實在在的斬首，通常不超過一千，有受傷逃跑的，有被俘的，還有屍體被搶走的，這都是要打折扣的。
也就是說，這羅奎一個人在邊軍的斬首數量，快要趕上一場中等規模衝突的斬首數了，幾乎每一次大戰，此人都是衝鋒在前，殺敵如宰雞。
李適之甚至在懷疑，眼前的羅奎，可能就是大唐邊軍殺敵第一人。
這種殺敵數，一般早就升遷上去了，以後也很難帶領士兵衝殺在第一線，而羅奎是個異類，這確實就是他想找的最強校尉。
“一顆首級，賣多少錢？”李適之很好奇，這多少價錢能夠讓對方心動。
“沒個定數，有時候高一些，有時候低一些，大抵在十貫錢左右。”羅奎撓撓頭，怎麼問的更加仔細了？難不成要自己上繳？
李適之點點頭，按照朝廷的慣例，一顆首級賞五貫，另外會當作軍功記錄在案，買家相當於花五貫錢，買了一道軍功。
區區一千貫，就能買到二百首級的軍功，這對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來說，比親自衝在最前麵搶人頭劃算多了。
“知道叫你來，是為了什麼嗎？”李適之為對方惋惜，當真是生不逢時，若是在亂世，一方諸侯也未可知。
“韋將軍提過，是要考核一位親王。”羅奎點點頭，知道要進入正題了。
“有把握嗎？”李適之想要知道對方真實的想法。
“應該沒問題，就怕刀兵無眼。”羅奎怕的就是這個，一個養尊處優的親王，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但若是一時不察，傷了對方該如何？
“正常比試就行，隻要不是重傷，本官保你無恙！”李適之給對方吃一顆定心丸，不然打起來縮手縮腳，很容易誤事。
羅奎有些不信，親王，那是雲端了的人物，萬一被自己傷著了，能有的好？
“韋將軍奏請升你為偏將的公文已經到了兵部，正在走流程，一旦事成，本官立刻將你調往邊軍，遠離朝堂，你怕個什麼？”李適之知道羅奎的意思，便將自己的安排告知對方。
壽王雖然貴為親王，此番一旦被攔下，想要插手邊軍之中，根本不可能。
“左相大人放心，卑職一定全力以赴！”羅奎起身，抱拳允諾，方才的故作姿態，不過是要一個許諾。
“考核項目，為騎術、射術、步戰三項，原則上，隻要通過兩項就算成功。”這是李適之再三斟酌之後的選擇，這三項也是最常見的考核。
“左相大人放心，這三項，卑職都還算拿手，隻是這騎術，非得有良駒不可。”羅奎覺得，這騎術最可能出紕漏。
親王之尊，胯下必然是寶駒，非是普通戰馬可以比擬。
“回去之後跟韋將軍說一聲，把羽林軍中最好的戰馬給你，務必做到萬無一失。”李適之點點頭，但是這好馬，他手中還真沒有。
李適之是文官，出門都乘馬車，自然不會在家中養好馬。一匹好馬，得請專門的養馬人伺候著，每天還得拉出去好好溜溜，不然一年半載的也就廢了。
羅奎心中暗喜，這算是意外收獲，一匹好馬，價值不菲。
啟夏門外，風七娘背著包袱，正在東張西望。一輛並不起眼的馬車從城門處緩緩駛出，風七娘立刻擋在前麵。
這馬車是換了，但是趕車的人依舊，風七娘一眼就認出來了。
韋堅的這個車夫，不僅僅是負責趕車，同樣身懷武藝，能夠顧他安危。
“老爺，走不了啦！”車夫將馬鞭一收，風七娘他也是認識的。
韋堅掀開窗簾，看見攔在馬車前麵的風七娘，不知該是感動還是惆悵。
“韋郎，你帶上我吧！”風七娘嚴格上來說，並非韋堅的家眷，帶其赴任也並無不可。
“你回去吧，好好在長安待著！”韋堅知道，自己前途未卜，並不希望風七娘跟自己去冒險。
“韋郎，我不怕，你去哪，我就跟著去哪！”風七娘跑過來，抓住馬車的窗口。
韋堅看著風七娘雙手的傷痕，終究是不忍心拒絕。
風七娘上了馬車，將包袱一放，就依偎在韋堅身旁，就算是現在去死，她也無所謂。
“七娘，你是怎麼知道我何時離開的？”韋堅出獄之後更加低調了，謝絕一切來訪，在家中待了兩天就獨自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