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跟李適之自成一股勢力,餘勤就在那和稀泥,太子經此一役,就算毫發無傷,那也隻能低調蟄伏,朝堂之上數過去,竟然沒有合適之人。
而他楊釗,是外戚,走的是後宮路線,憑借著貴妃娘娘後宮之主的頭銜,自然地位穩如泰山,隻要陛下有意提拔,想要加入其麾下的不會少。
“楊大人如何看待壽王?”吉溫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楊釗將話講到這個份上,基本已經是掏心掏肺了。
雖然這一切都是楊釗自己想出來的,但是從推理的角度來看,並沒有什麼問題。
壽王李琩,是他跟楊釗之間的紐帶,他想知道楊釗會如何處理這份關係。
“不久之後,壽王若是去往邊軍,本官立穩朝堂之後,必然鼎力支持!”楊釗毫不猶豫回道,他能有今日,李琩居功至偉,這份恩情必須還。
而且他楊釗在軍方並沒有任何牽扯,若是李琩在邊軍站穩跟腳,他同樣需要李琩的支持。
“如此一來,必然會得罪太子!”吉溫沒有想好的地方就在此處,他之前的打算,是先借李林甫的勢立足朝堂,壯大之後再獨立門戶,就算太子登基,也可全身而退。
“我們如果想要高升,就不能跟太子有任何牽扯,況且,壽王已經不可能繼承大位,太子對其,也還算不錯。隻要把握好度,應該不會太過忌憚。”楊釗也想過這點,但是他沒得選。
他們現在兩個區區從五品,應該不顧一切往上爬,以後的事情,哪裡能夠算計得麵麵俱到?
吉溫盤算了一下,既然太子跟李林甫鬥得厲害,而他們若是跟李林甫劃清界限,應該彼此關係融洽才是。
隻是以後楊釗若是鼎力支持壽王,必然會將手伸到西北軍中,而太子的人在西北經營多年,一定會引起他們的忌憚。
“吉某以後,當以楊大人馬首是瞻!”吉溫盤算了半天,楊釗這邊雖然初期風險大些,但是回報超級豐厚。
在李林甫麾下,他充其量也就跟羅希奭差不多,當個酷吏,用來咬人。咬的好,賞幾塊骨頭,咬的不好,踹一腳也是正常。
但是跟著楊釗就不同,一旦他們發達了,他就是勢力中僅次於楊釗的存在。畢竟現在的楊釗才剛剛起步,大家正在把酒言歡,共商大計。
若是李隆基跟李林甫等人知道,兩個區區從五品,已經開始謀劃朝堂局勢,想要火中取栗,恐怕得瞠目結舌,這布局未免太早了些。
李適之這幾日除了忙碌奏章,就在考慮考核壽王的事情,他想要阻止石堡城之戰。
“韋大人,陛下將考核壽王一事交給兵部,你如何看?”李適之看向兵部右侍郎韋見素,平時兵部的事情,基本都是其在料理。
“左相大人想要阻止石堡城之戰?”韋見素問道,否則,根本無需為此事憂慮。
李適之所求,無非就是用一個看起來客觀公正的標準,讓壽王在考核中失了顏麵,打斷其往邊軍的路。
“當然,大將軍王忠嗣的奏章你也看過了,本官怎麼能夠忍心,看著我大唐的將士用人命去填?區區石堡城,如何能夠左右這天下局勢?更何況,若是戰敗,該如何?”李適之覺得,朝堂之上,無論是皇帝還是李林甫,都好似抱著一種態度,隻要用人命去填,石堡城一定可以拿下。
但是戰場上的事情,哪裡有什麼必然?一切都有可能發生。
“隴右一帶,都是精銳之師,應該不至於!”韋見素心有憂慮,他不想看見李適之繼續跟皇帝對著乾,原本韋堅一倒,就敵不過李林甫,這麼一來,更加麻煩了。
“什麼叫不至於?吐蕃必然做足了準備,不可能輕易攻下。一旦吐蕃援兵至,大戰將起,勝負尚在兩可之間。”李適之長籲一口氣,吐蕃跟大唐對峙百餘年,豈是易於之輩?
“那就打!”韋見素倒是覺得沒什麼,跟吐蕃來來回回打得多了,基本還是占據上風的。
“打!這幾年,家底都快打空了。”說起這事,李適之就發愁,邊軍的開支已經成了天文數字,再起大戰,入不敷出就是必然。
“左相大人,陛下的意思,你是知道的,咱們何必對著來?”韋見素歎口氣,李適之就是這個脾氣,眼睛裡揉不進沙子,國庫空了,那是戶部的事情。
“石堡城,就是個無底洞,那麼多將士填進去,若是拿不下,你知道會如何?”李適之想起這事就一陣後怕,這很可能成為大唐由盛轉衰的轉折點。
“那就拿下!”韋見素希望李適之能夠明哲保身。
“韋大人,你也認為應該支持石堡城之戰?”李適之歎口氣,這韋見素是他的老搭檔了,居然也不支持他的意圖。
“陛下鐵了心要打!”韋見素的意思很明確,你無法阻擋皇帝的意誌,更何況有李林甫這樣的右相在支持。
“王忠嗣大將軍不願意打!”李適之覺得,以王忠嗣在西北軍中的威望,他是皇帝繞不過的檻。
“那又如何?西北軍中,能打的比比皆是,想要這個軍功的大有人在。高仙芝、哥舒翰、封常清、安思順、郭虛己,哪一個不能領命攻取石堡城?誠然,他們大多都在王忠嗣大將軍麾下聽過令,可那又如何?”韋見素深吸一口氣,這個世道,軍功才是王道。
王忠嗣是很厲害,但是他能夠壓服西北軍的一眾猛將,靠的是皇帝的信任,一旦這份信任不再,這些個猛將想必也是喜聞樂見,他們也有機會過一把實權節度使的癮。
李適之沉默,這個結局,是他不敢想的,但是韋見素的話沒錯,西北軍中猛將輩出,王忠嗣拒絕,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