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拿來看看!”李隆基原本沒什麼精神,想起來吉溫是他指定的元宵節案件的偵辦之人,倒是來了幾分興致。
李隆基接過袁思藝手中的奏章,入目便是一手賞心悅目的好字,好感更甚。
逐字逐句讀下去,通篇沒有任何的結論,隻是將事情的原委,所有的細節,都寫得清清楚楚。
“他人呢?”李隆基很欣賞吉溫,他需要的,是一個勤勤懇懇辦事的人,至於結論,自然是由他來下。
“還在城門外候著,老奴怕陛下要召見,特意跟下麵小的交待了。”袁思藝也是個通透的,當時元宵節那一出,就知道吉溫很可能一飛衝天。
“帶他進來,朕要見見他!”李隆基點點頭,雖然奏章之中沒有結論,但想必心中已經有了。
呈給他的奏章,必須是客觀的事實,不能有左右他的思緒。但自己必須有想法,若是他需要,自然要拿來作參考。
當小太監走過來,告訴吉溫,陛下要見他的時候,吉溫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一個從六品的小官,入宮奏對,這可是了不得的待遇。
上一次,李隆基見他,那是有人舉薦,在宴會上隨意見了一麵,草草了事。這一次,是君前奏對,意義非凡。
可以說,這就是一場單獨的殿試,隻要通過了,跟考取狀元沒什麼區彆。
將所有的激動都壓在心底,吉溫告誡自己,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臣、京兆、府、法曹、吉溫,見過陛下!”吉溫緊張得話都說不利索,心中暗罵自己怎麼如此不爭氣。
“你有口吃的毛病?”李隆基微微皺眉,這種缺陷,很難位列朝堂的。
難道每次說話,都要滿朝文武等著他一字一字說完?天朝上國,這不是笑話麼?
“陛下,臣沒有口吃,是被、聖君的氣魄所攝,一時有些喘不過氣來。”吉溫福至心靈,一記馬屁拍過去。
這個馬屁,並不高級,或者說,太過赤裸裸了,就連袁思藝都覺得低級了些。
但是李隆基笑了,他從登基之後,這麼赤裸裸的馬屁,很少聽聞了,倒有幾分新鮮感。
“搬個凳子,坐下回話!”既然是聖君,當然要體諒一下臣子。
這是重臣才有的待遇,袁思藝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這吉溫,是要起飛了。
“臣,謝過聖君!”吉溫懂了,方才自己的話裡,估計也就這個稱呼討了李隆基的歡心,聖君二字特意咬重了說。
李隆基緩緩點頭,果然是個懂事的,既然沒有口吃的毛病,倒是可以重用一下。
“元宵節的案子,愛卿如何看呐?”李隆基將奏章放在一旁,他準備借這個案子,好好考校一下吉溫。
“此案,牽涉朝廷重臣,臣與金吾衛法曹楊釗,日夜走訪,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但是賊人手段高明,幾乎沒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以至於案件遲遲不能告破!”吉溫當即如實回道。
除非李隆基直接問,他是絕對不會主動牽扯到韋堅一行的身上,他惹不起啊。
“嗯,楊釗也參與了此案?”這個算是貴妃的娘家人,是該照拂一下。
“陛下容稟,此案牽扯過大,京兆府人手有限,下官便邀請楊大人幫忙。”既然陛下有興趣,就說明這一步走對了,壽王果然是大才啊。
“他表現如何?”
“楊大人做事極有擔當,且勤勤懇懇,不驕不躁,臣不如矣。”吉溫懂了,案件扔在一旁,先問楊釗,這不是明擺著的嘛。
那乾脆自己識趣一些,為其做一下墊腳石,畢竟此案自己才是主辦人。
“愛卿莫要自貶,朕也是很看好你的!”李隆基點點頭,這個吉溫,果然是個懂事的。
“那個風七娘,是怎麼回事?一個婦道人家,如何就牽扯進此案之中?”這份奏章之中,最大的漏洞,就是風七娘是憑空出現的,沒有任何的征兆。
若是從偵破案件的角度,那一定是先有線索指向風七娘,再從風七娘下手得到其他線索。
吉溫舔了一下嘴唇,到了最緊要的關頭了,但是袁思藝在場,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李隆基好似看出了吉溫的顧忌,擺擺手,示意袁思藝出去。
“回陛下,這個風七娘,是戶部尚書韋堅韋大人的外室,被右相大人的三公子送到京兆府,下官這才將此人收押在大牢之中。期間,韋大人還來鬨過,因為牽扯到案子中,臣硬是扛住了壓力。”待到袁思藝出去,吉溫斟酌一下用詞,說完還偷偷瞟了一眼李隆基。
隻見李隆基的麵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好似在思索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