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韋大人明言!”皇甫惟明深吸一口氣,就博這一把了。
他知道,若想在太子跟前穩如泰山,那就是要出力的,而眼下扳倒李林甫,就是最大的功績。這份差事,固然有風險,但是跟收益比起來,還是劃算的。
他相信,就算最終扳不倒李林甫,憑著他在邊軍多年的功勞,最多也就是貶官罷了。等到太子登基的那一天,一切都會加倍回來的,這事,橫豎都是賺到了,至於太子若是失了大位,做不做,都是要倒黴的。
“皇甫大人,此事隻需如此......”韋堅壓低聲音,在皇甫惟明跟前細細說道,這種事情,絕對是拿不到實證的。對方是李林甫跟安祿山,就算陛下讓親衛去查,十有八九都是不了了之。
韋堅要皇甫惟明做的,就是想辦法弄出一些口供來,隻要做得像模像樣就成。最好,再買通李林甫或者安祿山身邊的人,無論地位高低,來個人證,這事也就妥了,必然能在李隆基心頭紮上釘子。
神都洛陽,自打運河通到此處,便日漸繁華,南方的大批物資可以輕鬆運抵此處,比陸運無論是成本還是效率都要高上許多。
之前武朝的時候,女帝常來洛陽,一個主要的目的,就是緩解長安物資的緊缺。
武成益帶著一乾護衛,看著運河兩岸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頭暈,運河中一眼望不到頭的船隻,大多停靠在兩岸,也有一些在中間穿梭不歇。
“這位爺,你們是要找船還是找貨?”一名年輕的男子出現在武成益的麵前,雙眼中透露出一種市儈,顯然是長期在運河兩岸謀生的掮客。
“找一艘船,大些的,我們要去揚州!”武成益沒有拒絕,他帶著這樣的陣仗,沒有不開眼的敢來惹事,不過是想掙些辛苦錢。
“爺,巧了,那邊正好有一艘合適的雙層大船,不妨隨小的去看看!”掮客對著遠處指了一下。
武成益隨著他的手看過去,倒確實有幾艘小樓船,至於具體是哪艘,真不好分辨。
“那便去看看!”武成益點點頭,當即帶著隊伍隨對方往前走。
朱建籌跟徐飛白,不時扭頭觀望,這一路上,那人再未現過身,但他們相信,那人不會輕易放棄。
掮客為他們找的船,看船身的成色,應該有好些年頭了,比起旁邊的幾艘,都要舊一些。
“山伯,有大單子,快點過來!”掮客對著正坐在河邊抽大煙袋的老漢喊道。
原本頗為悠閒的老漢,立刻騰得一下站起來,將煙袋收在背後,小跑著就過來了。
“梁兄弟,這些貴客是要去哪裡啊?”山伯雙眼眯笑,他們在河邊守著,就是為了跑船,有客來,自然是開心的。
“山伯,這位爺跟麾下的弟兄們,要去一趟揚州,路程可不短。您可得給個合適的價錢,這麼些人,你正好滿船,馬上就能出發。”梁姓掮客深諳此道,隻有這麼說,這些客人才會覺得他有存在的價值。
“好說好說,梁兄弟帶來的人,老漢不會亂開價的。”山伯笑著點頭,他跟梁姓掮客很熟悉了,都是這麼個套路。
“不用玩這些虛的,先說說看,船上你們有幾個人。”武成益打斷了對方,他還沒決定要不要租這艘船,在他看來,比起其他,船上人員的身份可靠度才是第一位。
“客官,連老漢在內,一共四個人,都在那呢!”山伯用手一指,正是在船頭圍著爐子旁的三人。
武成益看過去,應該是一家三口,一對年輕夫婦,外加一個小女孩。
“老漢跟兒子負責跑船,兒媳婦負責做吃的,至於孫女,那就跟在船上養活。”這跑船也是個體力活,這麼大的樓船,若是沒有風的話,很難跑的起來。
武成益點點頭,隨即親自上船看了一下,二樓有四個房間,一樓有八個房間,倒是勉強夠了。
為了確認身份,武成益還從身上摸出點心,跟小女孩聊了幾句,身份沒有可疑之處。
隨即便以十貫錢的價格,租下了這艘船,至於那梁姓掮客能得多少提成,便不關他的事了。
“從今天開始,每日的餐食費用,是兩貫錢,你們看著安排。有一條,做好的飯菜,你們先吃,吃了沒問題,我們再端走。對了,你們住在哪裡?”武成益中途要離開,就必須避過這一家四口的耳目,否則被他們知曉了,難免生出波折來。
“客官,老漢夜裡就在這甲板上搭個棚子將就一晚,至於他們,就住這裡。”老漢用手指了一下船艙角落的一個小門,裡麵地方不大,勉強能夠容納仨人睡個覺。
若是以往,這船上大多時候不會滿員,兒子一家三口就睡在客房裡,他一個人睡這小房間,如今人家給了大價錢,這客房自然就輪不到他們睡了。
“嗯,想必你也能看出來,我們身份不同尋常,平日裡,儘量不要進船艙,有事便在外麵喊,我們自然會出來。特彆是二樓,不可以上去,飯菜自然有我麾下弟兄來取。”出去辦事,並不需要帶走太多人,他們應該不會看出來。
“客官放心,老漢一定跟他們交待清楚,不可犯了忌諱!”山伯原本就打算做一個睜眼瞎,這幫人個個武器傍身,大搖大擺的樣子,絕不是什麼善類。
“那就出發吧!”武成益往兩側掃了一眼,不知道尾巴藏在何處,眼下當務之急,是要甩脫對方。
“客官,物資還沒有采買,這會出發,晚上可沒有像樣的吃食。”山伯帶著幾分猶豫,這些事情不說清楚,後麵為難的還是他自己。
“那就去隨意買些,兩炷香的功夫,就出發!”武成益點點頭,他真就忘了這點,通常行船,清早出發,天黑靠岸。此時的鋪麵,早上基本天亮就開門,下午卻是太陽還沒落山就收攤了,隻能清早采買。
山伯接過武成益遞過來的銀子,趕緊招呼兒子跟他出去,不可耽誤了行程。
武成益將徐飛白跟朱建籌安排在二樓,另外又挑了數名精乾的護衛,這是準備中途離開去辦大事的人選。至於其他人,則住在一樓,讓人難以察覺出異樣。
“武校尉,以在下看來,那人一定隱藏在附近的船艙中!”徐飛白的雙眼就沒停下過,但是這運河之上的船隻太多,根本無從篩選。
“一會隻要看清楚,附近哪艘船緊跟著咱們出發,就八九不離十。”朱建籌同樣在觀察,對方人少,應該會租小船,很容易跟上他們。
“如果我來盯梢,一定不會急著跟上來,隻要遠遠地跟著便行。”徐飛白持不同意見,在這方麵,他比朱建籌要更加專業。
武成益點點頭,他覺得徐飛白的想法更合適一些,若是緊跟自己,很容易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