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留得頗長的胡須,已經被剪去大半,隻剩小半截,整個人看上去都年輕了許多,好似三十出頭,與之前的灑脫不羈,判若倆人。
不去理會攤販的吆喝,李白獨自往偏僻處走去。
越往前走,就越是臟亂不堪,最終李白的腳步,停留在了汙水橫流之地。
很難想象,繁華似錦的長安,居然有如此不堪的地方,若是到了盛夏,烈日的炙烤之下,簡直是臭氣熏天。
隻見一蓬頭垢麵的男子,在雜亂的小院裡擺弄石雕,這麼些年,他便是以此為生。此人正是李白此行要找的人,姓石,周圍人都叫他石啞巴,真實姓名,早已無從知曉。
李白直接推開破敗的院門走了進去,遍地的碎石,讓他不得不小心落腳。
“呃~呃~”直到李白的影子出現在麵前,男子才猛地轉身,不斷用雙手比劃,指著周圍的石雕。
李白知道,他是在問自己看上了哪個石雕,當即雙手比劃起來,可惜,根本無從溝通。
乾脆去旁邊的水盆裡,舀起一瓢水,將臉好好洗乾淨,露出了自己本來的麵目。
石啞巴突然開心了起來,不斷指著旁邊的石凳,示意李白坐下。
李白將手中提著的燒鵝跟酒遞過去,多年不見,他當然不會空手而來。
記得那是一個大雪的夜晚,那是李白最窮困潦倒的一年,在酒肆喝的爛醉如泥,最後癱倒在西市的街頭。是石啞巴將他抬進了屋裡,又請來了大夫,若不然,可能他就從這個世間消失了。
後來當官之後,李白也曾暗中來看過他,偷偷留下一些銀錢。
對於一個毫無防備能力的人而言,太多的錢財或者關注,都是取死之道。
而他,雖然空有官身,卻無半分實權,根本無力庇護。
倆人無聲喝酒吃肉,互相比劃,大多時候,都是溝通不了的,隻有最簡單的交流,彼此能夠點頭示意。
看著石啞巴麵上的喜悅,李白覺得,也許,他本就該在此度過餘生,至少過得平和清靜,何必卷入不必要的紛爭?
李白起身,對方應該沒明白他的意思,也許,他不該來。
“呃~呃~”石啞巴按住李白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這個最簡單的手勢,他懂,帶著一絲疑惑,又坐下了。
石啞巴轉身回屋,不大會功夫,就換了一套最乾淨體麵的衣衫,雖然依舊泛舊,也打了不少補丁,但至少沒有破洞。
肩上背著一個木頭箱子,李白知道那裡麵是他做雕刻的工具,也是他最珍貴的東西。其他珍貴的東西,石啞巴也藏不住,這破屋子一個月得遭幾回賊。
“呃~呃~”石啞巴指著院門,示意李白上路。
也許,在李白看來平靜的生活,石啞巴早已經受夠了,他早就看淡一切,能夠換種活法,已經是賺到了。
帶著石啞巴往成衣鋪子走一遭,買了幾身衣服跟靴子做替換,後麵很長時間,石啞巴是出不了半月書局了。
石啞巴百般推辭,李白卻隻是擺手,如今的他,也算是闊綽了,而且這錢花得理所應當。
從內到外換了一身新的石啞巴,比起方才在小院裡已是天壤之彆,那身舊衣衫死活不肯扔,李白也就隨他去了。
路麵隨意買了一頂鬥篷給自己戴上,倆人提著剛買的東西往半月書局走去。
而另一邊的武成益,騎著高頭大馬,出了城門便一路狂奔,他要在城門關閉之前,返回長安城中。
剛到桃園附近,武成益剛下馬,將韁繩交給麾下去拴好,就看見一女子身著勁裝,手持長槍,在桃樹上不斷抽打,枝葉橫飛。
“不要臉的!”
“抽死你!”
......
聽女子口中之言,顯然怨氣頗深。
“這位姑娘,這是我家王爺的產業,你再這麼著,我就不客氣了。”若是桃子熟了,你摘幾個吃吃,他武成益就可以當作沒看見,但是肆意破壞,就另當彆論了。
“你是壽王麾下?”女子轉過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武成益說道。
“正是,你既然明知道壽王在此,怎地還如此放肆?”武成益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善,難道是上門挑釁的?若不是看對是個女兒身,武成益就準備動手了。
“壽王來了!”女子用長槍往武成益身後一指。
武成益不疑有他,當即往身後看去。
剛轉過頭,一陣勁風襲來,武成益暗道不妙,當即就往一邊滾去。可終究太晚了,被長槍直接抵在脖子上,槍尖的那一絲鋒利,讓他汗毛直豎,對方隻要在往前這麼一遞,他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