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見大伯出來,心中有些為難。
好在,這時抱琴從後麵匆匆趕來。
她跑得太急,已經氣喘籲籲。
再加上文武百官都看著她,頓時臉上通紅。
元春見她窘迫的模樣,便立刻吩咐道:
“你先將陛下抱回鳳藻宮,免得在這兒睡再著了涼。”
“是!”
抱琴忙低聲應了一句,輕手輕腳的將宣治帝包在毛毯裡抱了起來。
隨後就在百官的目送下,小心翼翼的往後麵去了。
有了這段一段插曲,元春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宣治帝被抱走,她也不用再小聲說話。
當下,她朝朝賈赦微微點頭,道:
“大伯來的正好,本宮正有一事要和您商議。”
賈赦聞言一愣,忙道:
“外臣不敢,還請太後明示。”
即使是親侄女,身為太後就也代表皇權。
對方可以叫他大伯,他卻不能直接應下。
元春見他惶恐的模樣,微微一笑,道:
“逆首忠順親王執掌龍鱗衛,當務之急,還需有一個能信得過之人儘快接手,以免夜長夢多。”
龍鱗衛是乾什麼的,滿朝文武無人不知。
他們對龍鱗衛無比憎惡,卻又無可奈何。
可新皇登基,委派親信統領龍鱗衛也是應有之義。
說白了,這算是皇帝的家事,他們想管也管不著。
一眾開國勳貴聞言,頓時喜上眉梢。
若是賈赦執掌龍鱗衛,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互通有無,他們以後也算高枕無憂了。
“臣……”
賈赦心中也是狂喜,正要謝恩。
卻聽元春補充道:
“不如,就先讓璉弟試試吧。”
“額?臣……臣代璉兒謝太後的恩典!”
“有太後和陛下的信任,臣弟萬死不辭!”
元春含笑點頭,又低聲道:
“凡事不懂,就多問問楚國侯。”
「第四,龍鱗衛牽扯極多,必須用自己人,我的建議是,讓璉二哥接手。」
馮一博的第四點建議,就是這個皇帝的眼睛和耳朵。
龍鱗衛,一度讓馮一博的身份差點曝光。
他必須要將龍鱗衛握在手裡。
可以他的身份,又不適合執掌龍鱗衛。
賈璉多次受到他的幫助,對他幾乎言聽計從。
就算被他知道東海郡王的身份,也不虞暴露。
他相信賈璉會為他遮掩。
最主要的,龍鱗衛指揮使還有一個功能。
就是天怒人怨的關鍵時刻,可以用來頂鍋。
賈璉父子曾經在平安州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及底線。
馮一博早就有心懲治。
現在先讓他接手龍鱗衛,算廢物利用。
將來不管是收集證據,治他們的罪。
還是拋出來頂鍋的時候,也都沒什麼心理負擔。
於是,從馮一博的角度,賈璉就成了最佳人選。
從元春的角度,賈璉也是可以信任的人。
眼睛和耳朵自然要放在自己人的身上。
想到這一個建議,元春正好用龍鱗衛的事,把賈赦關於京營的話,堵了回去。
新黨剛剛還為元春,沒將京營交給開國一脈而倍感欣慰。
覺得太後雖然有些婦人之見,但還知道外戚的危害。
可打臉來得太快!
一轉眼,元春就將龍鱗衛交給了外戚。
這樣的情況,讓新黨頓時擔憂不已。
有自詡清正的大臣,聞言便上前朝丹陛一拜,高聲道:
“太後娘娘三思啊!”
說著,他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繼續道:
“經曆諸多險情,臣理解太後如此做的原因,但還是鬥膽提醒太後一句,任人唯親終非正道啊!”
任人唯親,指的自然就是外戚。
這話一出,立刻就有人出列,顯然是想要附和。
可不等他們說話,元春便先道:
“這位大人說的是極!”
她對此早有心理準備,聞言竟點了點頭,還道:
“陛下畢竟年幼,本宮又是個婦人,想必朝中諸公也都憂心我會過於依靠娘家。”
元春直接點明了對方話中之意,滿朝文武都是一愣。
隨後,除了開國一脈隱約察覺到什麼,有些色變。
其餘滿朝文武,卻不由都期待起來。
既然你明白我們的意思,那你該知道要如何做了吧?
“既然如此,本宮今日就在這裡保證,隻要剛剛本宮決定之事全都順利落實,那榮寧二府除了賈璉之外,其餘人在皇兒成年之前,就都不任實職。”
賈家除了賈璉之外,其餘幾個有職之人聞言都傻了。
我剛剛被鬼附身了?這是說了什麼?
賈赦在丹陛之前一臉見鬼的表情,還以為是他惹到了元春。
賈政在下麵,先是不可置信,隨後反應過來,整個人都有些蔫了。
隻有賈蓉倒是無所謂,他隻是個龍禁尉。
“這……”
剛剛上前勸諫的,還有想要附和的新黨中人,聞言也都是瞠目結舌。
實在是元春的話,大大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賈家的女兒當了太後,不僅沒給賈家帶來什麼好處。
還要斷了叔伯父兄的仕途?
這在一些“上進”之人看來,簡直難以置信!
一旁賈雨村就歎了口氣。
好在,他雖和賈家聯了宗,卻也隻是同宗。
不能算榮寧二府的人。
不然,這可比殺了他還難受!
開國一脈這邊,眼見賈赦有去無回的,頓時坐不住了。
修國公侯明之孫,世襲一等子侯孝康上前,先朝丹陛一拜,就瞪著勸諫的新黨中人,怒道:
“太後如何用人,自有其道理,任人唯親,也乃人之常情,你們如此逼迫太後,實在有失為臣之道!”
說完,他又轉向元春,一臉懇切的道:
“太後三思!豈不知過猶不及之理?”
賈赦還傻在那裡,沒有任何回應。
此前,他因為迎春過門,在國喪期間大肆慶祝。
因此降爵,差點被賈母逐出家門。
好不容易弄了幾把古玩扇子,才求了太上皇的恩典保住了爵位。
怎麼大侄女都成太後了,他上來說了幾句情就又惹禍了?
這次不僅是爵位,還讓兩府都斷絕了仕途?
這是為什麼啊?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