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什麼皆為國土,不紛紛自立就不錯了!
可沒等他再出聲,就有人先擊節叫好。
“好一個人人如龍!好一個日月所照皆為國土!”
旁邊一直處於愧疚的劉正,忽然聲援了兩句。
這讓兩人之間有些凝重的氣氛,也被打破了一絲。
說起劉正,他從答應幫忙開始就一直陷於內心的拷問之中。
之前,張鬆越想和馮一博私下談談,又不想大張旗鼓。
就先讓人送了帖子過去。
可得到的回複卻是馮府閉門謝客,馮一博在家養病。
他當然不會相信這樣的借口,卻也明白對方有意回避的原因。
從現在的朝堂局勢來看,各方勉強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可拖的越久,大魏朝廷就越是被動。
如果第一筆賠款抵達之前,還沒一個結果。
那就相當於默認了條款的內容。
那時,再想有什麼反複就難了。
張鬆越自然不能再拖下去。
思來想去,他就想到了劉正。
他這個弟子這些年一直滿懷報國之心。
可他偏偏為人方正,不想靠著自己的關係以勢壓人。
對於馮一博這位為國為民,屢立奇功的好友。
他是打心眼裡佩服的。
卻也因此憋著一股勁兒,想要和其彆一彆苗頭。
證明自己並不比馮一博稍差。
可惜的是,劉正很快發現。
若隻靠自己,竟什麼也做不了。
這次馮一博得勝還朝,為其高興的同時。
也對自己的境遇更加感到憋悶。
所以,張鬆越找到他,說要他為國家做點事。
劉正想都沒想就先應下了。
可答應後卻發現,老師是讓他約馮一博見麵。
劉正其實也知道,這一定是要談議和條款的事。
可在他心中,若能收回龐大的利益,確實也對大魏有著天大的好處。
即使他和馮一博一樣,不想利用兩人的情誼。
但在大義麵前,劉正又答應在前。
最終的選擇可想而知。
等將馮一博騙過來後,他就自覺無顏麵對這個朋友。
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馮一博卻又提議讓他旁聽。
正在他滿心愧疚的時候,就聽到了馮一博的主張。
劉正頓時忍不住出聲。
馮一博說的,正是他所向往的。
人人如龍的這個“龍”,出自《周易》。
《周易》有雲:君子如龍。
這個龍,正代指君子!
“一博,很多人說我從你那裡撿了個便宜狀元,但我一直頗為自負,從沒把這些話當回事。”
劉正先聲援一句,又一臉愧疚的說起了前事,
他滿腔的歉意已經無法言說,才會重頭說起。
可眼下的情形又不容他多說。
最後,他的千言萬語化作一歎,道:
“今日聽你所言,我方知自己和你的差距。”
這番話,代表他認輸了。
麵對馮一博這位摯友,他以前一直想證明自己。
可現在,無論是大義,還是小節。
他都輸得很徹底!
他心中有大義,卻未做出什麼真正利於國家的事。
還為了這一次的“大義”,失去了他僅有的“小節”。
這一刻,劉正隻覺得自己已經沒臉再和馮一博做朋友了。
而馮一博朝他笑了笑,又搖了搖頭。
顯然是在示意他,不必介懷這些。
而另一邊,看著徒弟聲援時神采奕奕,現在又垂頭喪氣的模樣。
張鬆越心中頓感煩躁不已。
感覺好像自己養的好白菜,被豬拱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似乎動了真怒。
“你要興公羊?”
“是,也不是。”
馮一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還道:
“程朱也好,公羊也罷,於我來說沒什麼兩樣,都是聖人之言的一種解讀罷了。”
“程朱”自然指的就是程頤和朱熹為代表的理學。
而公羊學派則是儒家的一個分支,其代表人物為漢代的董仲舒。
核心思想之一就是“尊王攘夷”。
馮一博所作所為,還有剛剛所言。
都充斥著“攘夷”二字。
很多人以為,漢代尊的儒和之後的儒是一樣的。
實際上,漢代獨尊儒術,尊的可不是程朱理學。
而是最為鐵血的公羊學派。
宋代才出現的程朱理學,在它麵前就是孫子輩的。
但時移世易,公羊學派漸漸式微。
大魏如今官方考試,考的都是朱子批注的經典。
如:《四書章句集注》。
可見程朱理學在大魏的地位。
此時聽到馮一博竟敢點評程朱,張鬆越真的怒了。
“胡說八道!”
他“啪”的一拍桌子,怒斥一聲,又道:
“不尊程朱,不屑聖人之言,你這是要離經叛道嗎?”
這樣的帽子一旦扣上,永世不得翻身。
“老師息怒,其實我也不是離經叛道,反而尊儒重道。”
馮一博聞言,卻不由哂笑,又道:
“隻是,孔聖人弟子三千,賢人七十二,又所著經典無數,都是微言大義,隨便一句就包羅萬象,實在不該以一言而蔽之,而是應該全方位思考。”
張鬆越一聽,對方並非不遵儒術,而是要廣納儒門之言?
這涉及的可就太多了!
隻正統儒門,就有八派之分!
不對!
他反應過來,皺眉道:
“儒家八派,並無公羊!”
孔子死後,門下眾多弟子分為了八派。
其中不少還都已經失傳。
還在流傳的,也是流傳最廣的,主要有兩個。
一個是“以仁為本”的孟氏之儒,代表人物是亞聖孟子。
很大程度上,宋以後的儒家多是他的傳人。
另一個則是“禮法並治”孫氏之儒,代表人物是荀子。
他的思想,在秦朝時期最為盛行。
韓非和李斯都算是他的傳人,隻是這兩人並非儒家。
和儒家正統的八派比起來,公羊學派隻是一個小分支。
並非這八派的任何一派。
但是……
“可儒家興盛,始於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