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雪因把寶玉的楓露茶,給他奶媽李嬤嬤吃了。
惹得寶玉發了性子,鬨到賈母和王夫人跟前。
沒想到,吃了的李嬤嬤隻吃了些訓斥。
反而給李嬤嬤拿酒的茜雪被攆走了。
這事不全是寶玉的錯,但終究也是因他而起。
況且茜雪被攆的時候,寶玉也沒出麵講情。
如今兩人再見,茜雪雖荊釵布裙,依舊笑顏如花。
寶玉卻難為情的不敢看她。
這時鴛鴦感覺時間緊迫,不由輕撫額頭。
花自芳已經去叫人,用不了一會兒就要出發了。
左右也瞞不下去了,她乾脆朝寶玉道:
“寶二爺,我們姐妹三個要離開都中了,你若還念一絲情分就立刻回府,不要聲張。”
寶玉頓時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道:
“什麼?你們三個……鴛鴦你也要走?”
茜雪和襲人一個被攆,一個放良。
都還能算是算是自由身。
可鴛鴦不是。
寶玉一下就發現了這個關鍵問題。
鴛鴦見此,也不再隱瞞,冷笑著道:
“寶二爺,我也不瞞你,大老爺要強納我為妾,我不願意他就逼我老子娘,若我不走,就隻能一死保全自己。”
茜雪出現,已經讓寶玉驚詫不已。
得知三人要走,更是讓他應接不暇。
現在又說賈赦要強納鴛鴦,寶玉隻覺自己好像不是榮府的人了。
因為這些事他竟都不知道。
意外層出不窮,讓寶玉已經有些宕機。
懵懵的站在那裡,一時有些不知如何回應。
半晌,才回過味來,口中隻不斷重複著: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襲人這時也上前,還逼問道:
“寶玉,你想看鴛鴦死在府裡,還是當做今日沒看見,讓我們一起走,這件事你說的算。”
她知道寶玉性子軟,最聽不得女兒家要死要活。
當然,前提是不讓他扛事。
而襲人的目的,就是讓他作不知道處理。
畢竟寶玉隻要往賈母懷裡一躲,也沒人敢逼他。
茜雪笑了笑,也附和道:
“雖然我被攆出府了,但也一直念著寶二爺當日的好,今日若寶二爺又是兩難,不如也和那次一樣。”
她話裡有話,寶玉卻是聽出來了。
顯然是在說他之前沒有挺身而出,這次也該置身事外。
襲人和茜雪都伺候過寶玉,自然將他拿得死死的。
果然,寶玉聞言頓時慫了,隻唯唯諾諾的道:
“我……你……你們不走不行嗎?”
這樣的態度,幾人都知他就是變相答應了。
襲人和茜雪相視一笑,顯然都明白對方的感受。
這樣幼稚的問題,也隻有寶玉能問出來。
但凡他能給個解決的法子,幾人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鴛鴦聞言大笑兩聲,道:
“哈哈!你說行就行,大不了一個死。”
這話說的輕巧,卻飽含堅定。
她是真的豁出去了!
隻要走不成,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彆!”
寶玉一臉驚怕,連連擺手,道:
“我隻當不知,就說你走失了可好?”
鴛鴦得了準信兒,也是鬆了口氣。
畢竟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若功虧一簣還是有些可惜。
當下,她也不再嚇唬寶玉,柔聲道:
“不必,你帶著李貴,怎麼也瞞不過府裡的人去。”
襲人一聽也覺得如此,便附和道:
“等回去你彆先提,若有人問起,你就直說。”
說到此,襲人有些猶豫。
她肯定不能提馮一博的存在。
不然事發了,就成了她挑唆兩家。
“說……”
見襲人有些猶豫,鴛鴦乾脆道:
“就說襲人遇到了恩主,我見了也跟著一起走了。”
“行吧!”
襲人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無奈點點頭,又叮囑道:
“其他都不用說。”
正這時,花自芳帶了一個婆子進來。
那婆子一進門就上前施禮,道:
“見過各位姑娘,老婆子已經備好車馬,咱們這就走吧!”
這婆子是馮一博府上的,從金陵一直跟到現在。
切對賈府絕對是個生麵孔。
馮一博安排她過去,也是因為來不及安排女船了。
三人聞言,連忙收拾東西。
鴛鴦借著探望襲人的借口,帶了些體己錢。
襲人帶的東西最多,大包小裹的裝了半車。
隻茜雪孑然一身,隻背著幾身衣服就來了。
可見她被攆出去後的境況,並不很妙。
襲人將五百兩給花自芳,道:
“照顧好娘,彆亂花錢。”
隨後不等哥哥回應,她就踏上木墩上了馬車。
隨著車簾一撂,再看不見三人的身影。
隻留下一臉喜色的花自芳,和一臉惆悵的寶玉。
等人都走了老遠,李貴才找了進來。
“寶二爺,怎地就你自己?”
寶玉理也不理,悶悶不樂的上車回府了。
等賈母發現鴛鴦不見,就找人去問。
最後終於問到寶玉頭上。
寶玉不敢隱瞞,就按鴛鴦交代的說了一遍。
賈母聽聞是賈赦要強納,才逼走的鴛鴦。
頓時氣的渾身亂顫,勃然怒道:
“我通共剩了這麼一個可靠的人,他們還要來算計!”
她氣的不是鴛鴦走了,而是氣兒孫們不爭氣。
正是因此,她見王夫人在旁,便向王夫人道:
“你們原來都是哄我的!外頭孝敬,暗地裡盤算我。”
她伸手指點著王夫人,手指不住顫抖的道:
“有好東西也來要,有好人也要,剩了這麼個毛丫頭,見我待她好了,你們自然氣不過,弄開了她,好擺弄我是吧?”
王夫人忙站起來,一副受氣小媳婦模樣。
她知道自己是被牽連了,卻也不好在賈母氣頭上還嘴。
此時屋裡人都噤若寒蟬,一個個不敢出聲。
迎春懦弱自不必提,惜春還小也不會說。
李紈、寶玉都怕引火燒身,也一概不敢申辯。
隻探春是有心的,覺得這是個機會。
如今李紈主事,她從旁協助。
都是王夫人一手安排。
不論是感恩,還是為了更好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