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誤會了,我怎會做那無聊的事。”
迎春近日也不知怎麼了,似乎和以前變作了兩人。
若是以前,她大概率隻是呐呐不語。
聽著探春東拉西扯。
可是今日,聽到探春的話,她竟一反常態的道:
“也是,三妹妹如今管事,哪有功夫學我這個‘木頭’?”
探春從未見她有這樣的一麵,聞言不由歎道:
“唉!本來我還不敢定論,現在卻是更確信了幾分。”
這話說的雲裡霧裡,迎春自是麵露疑惑,問道:
“二妹妹說的究竟是何事?”
看著原本“木頭”的迎春,露出生動的表情。
探春有些複雜,一時也不知該不該說。
沉默半晌,最後還是忍住不道:
“二姐姐沒覺得,你最近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什麼意思?”
迎春聞言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既然開始說了,探春也不再掖著藏著,直接道:
“你最近的話都多了起來,也不似原來那樣唯唯諾諾了。”
“我……”
這次輪到迎春閃爍其詞。
她的目光也跟著閃躲,有些不敢看向探春。
就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
卻被人抓個正著!
“按理說,這本也是件好事。”
探春見她神色,越發篤定,口中卻婉轉提醒道:
“可我知道,你怕是心裡有事,這事大到你隻藏這一件,彆事都藏不住了,越發在彆處無所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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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一聽,頓時有些慌亂,斥道:
“你!你在胡說什麼?”
探春深吸口氣,正色道:
“如今這裡就你我姐妹,雖你是姐姐,做妹妹的本說不到你,但我們素來走得近,看你身在其中,有些話我這個局外人卻不得不說。”
迎春聞言一時更加慌亂。
顯然明白探春所指,正中了她心中的秘密!
可不等她有什麼回應,探春又繼續道:
“有些事看似不錯,但二姐姐當知沒有結果,最好儘早斷絕念頭,免得自誤!”
這話幾乎已經挑明!
迎春本就心虛,聞言更是慌亂不已。
“你……我……什麼跟什麼啊?”
她臉色漲紅,兩隻手都不知該往哪放。
就像是在藏什麼東西一樣。
“我……你……根本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就連口中,都不知道在說什麼。
一時支支吾吾,完全一副不打自招的模樣!
該說的都已經說完,姐妹的義務也已儘到了。
探春見她慌亂的模樣,直接起身,道:
“看來二姐姐明白了,那我就告辭了。”
她剛要轉身,迎春忙喊道:
“等等!”
見探春回頭看她,迎春又有些不知所措。
她隻是害怕探春離開,自己再無臉苟活。
兩人對視半晌,最後迎春頹然坐下。
“唉!”
她重重一歎,臉色發倉,口中喃喃道:
“多謝妹妹提醒,其實我也明白的……”
探春見此,緊繃的臉上一鬆,露出一抹笑意,道:
“我就知道二姐姐……”
可惜,探春的話沒說完,就聽迎春又道:
“但我控製不住自己。”
“額?”
這話一出,剛剛放鬆下來的探春一下愣住了。
她雖機敏,可對男女之情卻不懂。
就聽迎春無力的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有些事……就是……就是……”
糾結著,迎春忽地起身,一臉無可奈何的看著探春,道:
“你越不想去想,就越是去想!”
“越是去想,就越是想!”
“全然沒法不想,無時無刻不想!”
一連串的“想”和“不想”,把探春繞的有些迷惑。
迎春卻似終於找到了可以傾訴的人,一臉認真的上前,拉著探春道:
“這些日子,比我這十幾年都累,原本我以為隻要熬到出閣就到頭了。”
說著說著,迎春忽地有些委屈,隨後竟流下淚來。
“可現在遇到……我……我……嗚嗚嗚嗚!”
探春連忙拿出絲帕為她擦拭,又勸道:
“二姐姐,你的苦處我都知曉,但正如你說,等將來出閣就都好了。”
迎春本來說的是愛情,可聽到探春的話,又聯想起自己的身世……
“嗚嗚嗚嗚!你知道什麼?”
迎春頓時哭得更厲害了幾分。
“嗚嗚嗚!你還有個親媽,有個親兄弟,再如何也都有些依靠,可我……”
顯然,兩姐妹相互說過知心話。
迎春也知道寶玉沒拿探春當親妹妹的事。
可再怎麼說,探春也還有趙姨娘這個親娘,又賈環這個親弟弟。
哪裡像她,親父嫡母不聞不問。
兄弟也隻有同父的賈璉,卻是一樣從不管她。
兄妹說過的話,兩隻手都數得過來。
探春一邊幫她拭去臉上淚珠,一邊勸道:
“怎麼說也還有老太太會給你做主,但旁的事……還是不要多想了。”
哭也哭了,說也說了。
這段時間胸中的鬱壘,都傾瀉了不少。
迎春這時擦了擦淚,勉強擠出個笑容,道:
“讓二妹妹看笑話了,我最近像是瘋了。”
探春見她恢複常態,也跟著鬆了口氣,道:
“二姐姐哪裡的話,這滿園子,就我們三個姐妹一起長大,彆人靠不住,我們姐妹自該互相照顧些個。”
她雖勸著迎春,卻也話裡有話。
寶玉那次說她不是親姐妹,一直讓她如鯁在喉
真是傷透了她的心。
三春之中,就屬她最有主意。
從那次開始,她就帶著三春姐妹,有意無意的排斥寶玉。
但在長輩麵前,卻又挑不出錯處。
迎春顯然有些哭的累了,也不顧儀態,就這麼往櫃上一靠,道:
“多謝三妹妹今日為我開解,但我也要說一句,你以後還是莫和寶玉作對。”
見探春有些詫異,她又語重心長的繼續道:
“都道咱們家大業大,錦衣玉食的,可偌大賈府,又哪有咱們說話的份呢?”
“不說彆的,將來咱們還指望老太太作主,若得罪了寶玉,難免惹她不喜,沒好果子吃的。”
探春沒想到,平日一問三不知的“二木頭”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本來還是想要勸解一番,讓她彆有什麼妄想。
免得受傷的是她自己。
現在看來,人家也通透的很。
隻是一直以來都無力改變,才會變得麻木吧?
想到此處,探春不由歎道:
“都說二姐姐是木頭,沒想到這木頭也不是空心的。”
說著,想到迎春的事,又道:
“而且還能發芽呢。”
迎春這些日子限於“愛情”無法自拔,今日難得抒懷,聞言羞惱道:
“討打!”
探春見她麵色恢複紅潤,越發明**人,忍不住道:
“二姐姐若是不因這事也能如此,該有多好?”
剛剛還羞惱的迎春聞言,頓時陷入沉默。
仿佛又成了一根“木頭”。
隻是,這次不是麻木的木了。
更像一棵枝繁葉茂的樹。
沒風的時候,紋絲不動。
再沒了前幾日的燥氣。
隻等風來,就會搖動枝葉。
予以激烈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