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這個東西,隻要油水足了,燉啥都好吃。
這種大角羊沒啥油水,但是還有昨天留出來的熊油啊。
大鍋裡清水煮羊肉的時候,隻要加上那麼一勺子,啊喲我去,那淡淡的膻味兒中,再飄浮著熊油的膩香味兒,簡直沒誰了。
老嬸子領著倆媳婦,一邊翻騰著鍋裡的肉,一邊掉著眼淚。
全村兒人到家裡來吃肉,在這個年頭,人情已經大破天啦。
就算老頭子的這些老兄弟,小晚輩們走了,今天這個人情,也足夠讓孩子們長大啦。
這個人情,比多少錢都重啊。
杜立秋把唐河拽到了旁邊,從兜裡掏出十來斤暗紅色的肉塊來。
這肉,還散發著淡淡的臭味,處於那種將腐未腐的狀態下。
“啥肉啊?”唐河問道。
這肉都有味兒了,帶回來乾啥呀,那不是浪費力氣嗎。
嗯,這麼說其實也不對的,在這個缺油少肉的年月,肉就算放臭的,放鍋裡狠狠地炒一下,也能吃。
但是老輩人從來都不會告訴你,這種肉吃完了竄不竄稀,嘔不嘔吐,主打的就是一個會過日子。
唐河他們就是打獵的,早上饞肉,下午去找幾頭野豬,野豬打不著,套幾個鬆鼠子,攆幾隻野雞也行。
還不行,河套冰麵砸幾個窟窿,土籃子往裡一沉,撈點不大不小的小河魚也算肉。
用得著吃臭肉嗎。
杜立秋小聲說:“那隻大熊貓啊,我挑著大腿上還沒壞的地方,從裡頭挑了些肉回來,咱今天吃大熊貓!”
說真的,今天杜立秋就算拿的是老虎肉,都泛臭味兒了,他肯定不吃的。
因為吃過啊,不咋好吃,肉柴,一口肉得嚼上半拉點還嚼不爛乎。
可是大熊貓啊!
這你媽的,都不用再過幾年,現在也不行啊。
吃老虎肉頂多是刑不刑的問題,手續補齊了可以不刑。
但是大熊貓啊,放到現在肯定刑,但是再過幾年,刑已經不行了,那得直接槍斃。
槍斃還算好的呢,放後你敢放言說我吃了大熊貓的肉,都不用刑,群眾都能把你五馬分屍。
熊貓那麼可愛,怎麼可以吃熊貓!
可是肉在眼前,有機會嘗上一口,那簡直就像是你心目中最中意的那個娘們兒,扒好了脫好了也掰好了,就問你嘗不嘗不這一口。
好吧,這熊貓的肉有點臭了。
換算過來,相當於兩天沒洗澡,穿著透明高根鞋,又白又潤的腳腳還略有點酸。
好了,問題來了,你是嫌棄,還是喜歡?
這玩意兒不好當眾吃,切成小塊,用柳樹條子竄成串,咱直接烤個熊貓肉串。
這年頭沒那些燒烤料,整點鹽、味精、花椒麵拌一下,再抹上熊油,烤得差不多了,再灑上調料。
嘰嘰做響的肉串到放眼前,暗紅色,冒著油泡呢,聞著挺香。
然後咬上一口。
呸,又腥又柴,一點都不好吃。
但是,一般人真吃不著,就算你不是一般人,你也一樣吃不著,所以,還是多吃幾串吧。
仨人吃了一小半,剩下的,直接扔到菜園子裡了。
肉這麼難吃,一點竹香味兒都沒有,虧得你還是吃竹子的大熊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