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意味著大興安嶺林區完成了它的大部分曆史使命,接下來就是默默地接受它的沒落就好了。
哪怕落沒了,國家補助,還有靠山吃山,更有沃土良田,年輕人流失,可留下來的人,日子可能要比外頭那些打拚的牛馬,還要好過一些。
地方上瞅著林業局吃肉,自己連口湯都撈不著,難免會心急,然後拉來投資商,搞了一個造紙廠。
依靠大興安嶺龐大的林業,還有鐵路交通,簡直太適合造紙廠了。
但是造紙是高汙染行業,這年頭又沒什麼環保一說,廢水直接排向北大河。
那幾年,原本清亮得直接趴水裡就能喝水的北大河,變成了紅色,泡沫能卷起一兩米高來,散發著一股嗆鼻子的化學品味兒。
而這種汙染一直向下遊,汙染的可不是三五裡那麼簡單。
沒幾年錢老板又以投資入股的名義,從鎮上,還有四周的老農民手上,卷了一大筆錢跑路了。
鎮上好歹還有上級兜底兒,可是誰給老農民兜底啊,幾乎是把兩代人一輩子的血汗錢都坑跑了。
但是這輩子,他指定開不起來。
我唐河堂堂坐地炮子,這點事兒辦不成,我還混不混了。
這個錢老板但凡跑得慢一點,唐河都得把他埋山裡頭。
哪怕他還沒有開始坑人。
但是這家夥太滑溜了,一句話沒說對,立刻撒腿就跑。
不過,隻要他還在牙林範圍之內,唐河就有把握摁住他,不放他三斤血做血豆腐,你就彆想走。
這事不著急,要離開林文鎮走出大興安嶺,最快的交通方式是做火車,可是要離開大興安嶺範圍,不管你是往東還是往西,最少八個小時,你慢慢跑,哥先讓你仨小時的。
現在自己把人嚇跑了,鎮長和陳旺嘴上
不說,心裡肯定不舒服,看唐河的眼神都變了。
你這是仗著自己有關係,欺負我們地方父母官呐。
不過也慶幸,平時唐河這小夥就窩在村裡打獵,就算來鎮上也是吃吃喝喝,從不惹事兒。
他們平時也沒少收唐河送的東西,而且這些東西都壯那個陽啊,這份人情也不能不領。
唐河想了想說:“鎮長,陳叔,要產業,咱們可以自己搞啊!”
“搞產業?我們不會啊!”兩人全都懵了。
唐河笑道:“造紙咱不會,漏粉條子還不會嗎?”
陳旺一傾身:“小唐,你細說說。”
唐河說:“咱們這地方,從去年分地開始,家家都開始種土豆子了,可是哪能消耗得掉啊,家家地窖、菜窖塞得滿滿登登,喂豬豬都吃不了,還平白是引來一些野豬禍禍了。”
鎮長得意地說:“這叫啥,這叫手裡有糧,心裡不慌啊!”
確實,真碰著災年了,家家滿坑滿窖的土豆子都能養活整個大興安嶺外加一個小點的省了。
可是土豆子不能變現也是個問題啊,也不能都喂豬了吧,豬也吃不了。
所以,得想法兒變成錢。
要是開個粉條廠的話,就不成問題了,而且這種加工方式純天然綠色無汙染,剩下的渣子漚吧漚吧那就是上好的肥料,直接揚大河裡,還能給魚添點飼料呢。
鎮長撓了撓油亮的腦門:“這玩意兒做出來容易,可是往哪賣啊!”
唐河笑道:“這就不用你操心了,韓建軍,王建國還有孫寶明他們這些人,要是連點粉條子都賣不出去,還秀什麼爹,直接撒泡尿溺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