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想了想,這事兒也沒必要瞞著大老薑這個村長,便詳細地說了一下。
大老薑捏著酒杯歎了口氣:“大勇也是的,跟她拉拉扯扯的乾個啥!”
唐河點頭。
大老薑又說:“扯完犢子,給個三塊五塊的就拉倒了。”
這一轉折,差點閃了唐河的腰。
“咋地啊,老哥哥你這是沒少給啊!”唐河忍不住說。
大老薑的老臉一紅:“我扯那犢子呢,唉呀,女人沒了男人,還扯巴仨孩子,都不容易啊,又沒個來錢的道兒,還能咋整!”
大老薑瞅著老太太進屋了,趕緊將話鋒一轉:“陳秀琴太過了,她這是欺負周大勇老實,非要給整家裡去頂門立戶呢,她這頓打挨得不冤!”
斷斷續續地聊著,唐河也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有的時候,其實也挺無奈的。
老祖宗有一句至理名言。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這年頭大家在窮得穩定中努力地活著,寡婦拉著好幾個孩子,也得努力地活著。
家裡沒了男人依靠,外麵的男人又靠不住,隻能有多少要多少。
可是又能要啥呢,要男人幫著乾點力氣活。
打著借的名義借點錢,然後就千裡江陵了。
不過,但凡腦子沒毛病的,肯定都得先去衛生院把環兒給上了。
這也就是現在吧,放到後世,老仙女兒讓你幫乾活,那是給你臉了。
唐河歎了口氣,放到後世,不再以活不下去的理由扯犢子,好像還挺美好的。
大老薑見老婆子又去了外屋地,這才小聲說:“老弟啊,回去跟你媽,跟你姐說說,差不多得了。
鬨這麼一出,陳秀琴應該不會再打周大勇的主意啦,她不想彆的,不也得想想自己的仨孩子嗎。”
唐河點了點頭,然後又說道:“老哥,我看這陳秀琴模樣身段啥的都不差呀,她就沒說再找個男人啥的?”
大老薑歎了口氣:“時代不一樣啦,換我年輕那會,打仗死的,餓死的,還有不知道擁護啥說死就死的,那多了去了。
男的帶著孩子,女的帶著孩子,湊到一塊再生幾個孩子,一把苞米麵子一捧樹葉子,稀裡糊塗,是死是活全看命。
現在不一樣啊,陳秀琴這個寡婦自己能乾,再靠彆的男人接濟點,也能活著,但凡能活著,誰樂意給彆人養孩子還受那個屈啊。”
唐河不由得草了一聲,都基巴這樣了,感情社會還進步了呢。
可這是事實,男的女的都不樂意結婚生孩子,那也是一種進步。
像陳寡婦這樣的,熬到兩小子十多歲兒,多少能頂門立戶的時候,也就算熬到出頭了。
在大老薑家喝到晚上十點多鐘,大老薑喝得人都軟了,卻拽著唐河他們說啥不讓走,今晚就擱家睡了,咱哥倆一被窩。
老婆子把炕上的被褥都鋪好,桌子啥的也都收拾利索了,然後披了棉襖,係了頭巾,上薑不辣他家,跟兒媳婦一塊住去了。
出門在外也沒那些講究,上炕就睡,但是萬萬不能跟大老薑一被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