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十多號人來幫忙,這年頭人又缺油水,狠吃這麼一頓,恨不能給你吃下去半頭豬去。
要是換一些摳嗖的人家,殺完了豬,是不可能這麼吃的,整點血脖子肉,就是後世說的槽頭肉,也能整一鍋殺豬菜出來,再炒個白菜片,乾豆腐啥的,也能整治一桌。
隻是那樣還不夠讓人笑話的,下回殺豬的時候,來幫忙的人都少,真有啥事兒了,都找不著人幫忙。
農村,比城裡更講究相互協助,幾千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有杜立秋這麼一個專業人士在場,卸豬的時候都用不著彆人幫忙,三下五除二地就都給收拾好了,讓人好頓誇,這也是本事嘛。
一直到過午了,豬肉啥的也烀好了,殺豬菜出鍋,肥腸也溜好了,肝也掰成小塊,蒜醬也搗好了,上桌開始吃喝。
這一桌子,要說最引人注目的,也最讓人頻繁伸筷子,還是一道蒜泥白肉,一道溜肥腸。
三指厚的豬肥膘子肉烀熟了之後,切成一筷子寬的大片放到盤子裡,當真是晶瑩如玉啊。
夾起一片來,大肥肉片子上直滴血,蘸點蒜醬往嘴裡一塞,一咬一泡油,香得直衝腦門子。
放後世,正常人一口下去就得膩得直惡心。
可是這年頭,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菜的。
特彆是溜肥腸,那臭的哄的油香味兒,最適合下酒了。
還有那顫悠悠,嫩抄抄的血腸,蘸點蒜醬,沒個治了。
一幫老爺們兒湊一塊,再喝點酒,吵吵巴夥的連連個沒完,看著挺煩人的。
但是在農村生活中,這很重要。
東北農村,你看誰家要是天天一幫人吃吃喝喝,吵吵巴夥的,那麼這家人,肯定混得不錯,在村裡的威望也高。
真要是那種掐個眼珠子都看不上的人家,你就是擺上十八菜的大席,人家都不樂意去。
一直到天擦黑兒,鬨哄哄的一場殺豬菜才吃完,光大肥膘子肉就造了好幾盤子。
唐河搖搖晃晃地要走的時候,李自新趕緊拽住了他,把豬頭血脖處捅了個洞,用繩子串拎起來,帶著幾分討好地塞給他。
唐河也不矯情,直接就收下了,家豬做的豬頭燜子,咋也比野豬做的香啊。
肥肉吃多了,又喝了不少的酒,這一大早上的,唐河的胃裡翻江倒海的,但是強忍著沒吐。
真要吐出來,那就被肥肉傷著了,以後可就真一口肥肉都吃不了啦。
說真的,肥肉咬上一口,那股子濃濃的油香,還真是讓人舍不得啊。
唐河趕緊讓林秀兒給自己熬碗酸菜湯解膩。
這個時候就得用酸菜芯,而且隻用少許的油潤鍋,炒過酸菜之後再添湯去煮。
這麼做出來,湯寡水的酸菜湯才解膩養胃,唐河連喝了兩碗,冒了不少的汗,這才算是把這股了惡心勁兒給壓了下去,人也回了魂兒。
這時,院子裡傳來突突的摩托聲,三條狗也汪汪地叫了起來。
“唐兒,唐兒,看好你家狗!”外頭傳來胡慶春的聲音。
唐河趕緊迎了上去,把狗踢回窩裡,把人請進了屋。
“姨夫,你咋還來了呢?有事兒捎個信我,我上鎮上找你去啊!”
“我這有個急活,大外甥你得幫忙啊!”
“姨夫,你這嘮的是啥嗑呀,什麼幫不幫的,有事兒就說,大外甥我頭拱地也給你辦嘍!”
“給我整兩頭野豬麅子啥的唄!”
“嗨,我還以為啥事兒呢,姨夫你在家等著,我這就進山給你打回來!”
“要活的!”
“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