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大條子凍得當當的五花三層肉,緩一會之後切成大塊放到鍋裡炒。
五花肉炒得乾的吧的,鍋裡聚了一大汪子油水,這才下蔥薑蒜花椒大料乾辣椒啥的,炸得噴兒香之後,剁塊焯水後的雪兔、野雞放裡頭一頓炒。
直到炒得帳蓬裡頭噴香噴香的,再加開水,然後放上榛蘑、猴頭菇慢慢燉。
蘑菇不怕燉,越燉越有滋味。
不管是榛蘑也好,猴頭也好,這種山珍必須得油水充足才好吃,要不然的話,苦了吧嘰澀不溜丟的,根本沒個吃。
等燉得差不多了,再放上泡好的寬粉、黃花菜之類山裡的玩意兒,收了汁,把爐子裡的拌子一撤,小火慢慢地咕嘟著,一邊喝一邊吃,那叫一個滋味十足。
東北有道名菜,叫東北亂燉。
土豆豆角茄子窩瓜啥的燉一塊,它叫東北亂燉,野雞雪兔山珍放一塊燉,它也叫亂燉。
它泛指一切放到一個鍋裡燉的東西,油水越足,檔次就越高,豺狼虎豹黑瞎子燉一鍋,東北話叫沒個治了,感覺差點意思,非得用京城話才行,那就是蓋了帽兒了。
不過蔬菜類的亂燉,要是燉不好,或是油水少了,就會有一股子豬食味兒!
段長一邊喝著一邊說:“小唐兒啊,你就湊和吃吧,這油鋸一響,啥玩意兒都跑啦,都是伐木工在跟前兒套的,想吃點硬的,還得指望你啊!”
“陳老哥你可彆給我戴高帽子啦,獵人進山,有啥得啥,沒有也不能抱怨,全看山神爺賞啥!”
“啊喲,那咱得敬山神爺一杯啊!”
陳段長虛虛一舉,可舍不得把酒倒地上,直接一口給周了。
吃吃喝喝七八分醉,暖和的大氈帳蓬,呼呼地大睡,直到唐河被拔扒醒了。
一睜眼睛,隻有電棒的光束,這天還沒亮呢,再一看表,這才
十點。
“小唐兒,小唐兒,壞了壞了!”
“咋了?”唐河坐了起來,腦瓜子還嗡嗡地響,六十度散摟子後勁兒不是一般的大,吃飯的時候他得喝了一斤多。
唐河搓了搓臉,看著陳段長那張糾糾到一塊的大臉,心裡咯噔一下子:“老陳大哥,你可千萬彆告訴我,你手底下的人崩不住弦兒,冒蒙就進了山!”
陳段長一拍大腿:“可不咋地!”
唐河的心一沉,“去了幾個?”
“一個,呂小二晚上吃完飯就沒影子了,到現在都沒回來,槍也少了一支,鐵定是進山啦!”
“那完犢子了!”
唐河一臉無奈,這大晚上的,就算有狗也不能進山啊,為了救一個傻逼,把他們的命也搭進去嗎?
陳段長急得都快要哭了,把呂小二更是罵到了上祖宗十八輩兒去了。
“老呂的腦瓜子塞了多少驢糞啊,他家大兒子穩當靠譜還孝順,結果老呂這兩口子,扒眼睛看不上大兒子,非得讓這個沒正溜兒的小兒子接班!
那個呂小二乾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這才進伐區就張羅賭錢,我都要讓他明天下山了。
結果倒好,這特麼的,偷了槍就跑山裡頭了。
這不是人揍兒的玩意兒,死了活該,他上哪死不行,非得連累我們嘎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