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已經進了十一月,也下過好幾場雪了,但是雪還沒下實稱,車轍壓得一尺多深。
不過不用急,再過一個月,進了十二月,再下幾場大雪,這些車轍就會被雪埋了,然後用履帶爬山虎反複地輾壓幾次,山上的砂石拉一些過來鋪上再壓兩遍就實稱了。
實在不行的話,這不是還有水嘛,多深的坑,往裡頭注滿水,不到倆點就凍得中間冒白芯,走坦克都不成問題。
這也是為啥冬季才會采伐、運輸的主要原因。
不說彆的,光修路你就修不起。
現在山上開始采伐了,等再過一個月,雪下厚,凍實稱了,十裡八村的農民就該牽著牲口進山倒套子,原木也要開始向貯木場運輸了。
27伐區更深一些,連綿的大山半黑半白半黃,透著幾分沉重。
唐河他們順利地搭了車。
唐河現在可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人家搭車從來都不白搭,哪回司機不搞個十幾二十斤的肉回去。
特彆是鐵路開小火車那幫犢子,春初的時候,還整了一頭被撞碎乎的黑瞎子,賣吧賣吧正經瀟灑了半拉月呢。
一上車,居然還是熟人,那個圓臉膛的司機,之前拉過唐河好幾次呢,有一回腦子抽了,大冬天在馬路上開車攆兔子,差點沒把車開壕溝裡去。
“啊喲,老楊大哥,你咋還跑上這趟線兒了呢?”
“領導咋安排,咱就咋跑唄!”
圓臉漢子嘿嘿地笑著,隻是看他這滿麵紅光,暗自得意的樣子,肯定是有好處唄。
當然有好處,新開的伐區比較深,路也難走一些,但是獎金和各種補助都高啊。
誰能靠那點死工資過日子啊,早特麼餓死了個屁的。
老楊能拿著這個活兒,還虧了唐河呢。
唐河搭車的時候就送東西,不是這個肉就是那個肉的,汽車隊的頭頭腦腦這個送點,那個送點。
國營時代,還沒有形成大麵積的利益輸送鏈條,所以人緣就變得很重要了。
在野生動物保護法出台之前,東北這地方的野牲口肉不值錢,但是他能吃個新鮮呐,要不然的話,黃胖子憑啥頭拱地從唐河這裡收野味兒。
還有個主要的原因,大興安嶺這地方沒啥專業的獵人,所以野牲口打一些,自家分吧分吧,流出來的就不算太多了,價格自然也就上來了。
要是放長白山、小興安嶺那邊,職業獵人多,野味兒的價格自然更低一些。
當初胡金林選擇了春城那邊的市場,除了躲難之外,主要是長白長奔春城的運輸,還不如大興安嶺這邊有火車直達呢。
至於小興安嶺那邊,它都走不出富裕得不像這個年代該有的大慶、齊市那一片,連冰城都進不去。
要不咋說冰城那一片的人能裝犢子呢。
這不是貶義,因為在這年月,人家那邊是真特麼的有錢呐。
老楊大哥拉著他們,晃蕩到27伐區的時候,好家夥,把狗都晃吐了,這破路,不到深冬都拖不平乎。
這邊的段長一聽唐河來了,趕緊過來把人拽到了帳蓬裡頭,爐子一燒,八印的黑鐵鍋往爐子上一坐。
彆的沒有,雪兔、野兔這玩意兒多了去了。
乾不愣地燉這玩意兒,柴了巴嘰的也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