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決定自行車先騎著,再過些年,死老貴的合資車就不琢磨了,咱不當那個冤大頭加韭菜,我整個帆布蓬子的212吉普車,玩個情懷總行吧。
摩托車轟轟地進了家,裡屋的炕燒上,兩個凍得嘴唇雀紫的扔到炕上裹上被子喝著薑水,王明還叫著用大鍋把蛤蟆燉上。
不用他說,唐河也饞了。
秋季的蛤蟆肥,春季的蛤蟆就隻能說乾淨了,而且肚子裡帶籽,蛤蟆油正是豐厚的時候。
這個時候就得唐河出手了,折騰了一道,蛤蟆都凍死了個屁的,倒是省得用開水燙蛤蟆,整的嘰嘰叫喚看著不落忍。
清水洗上幾遍控乾了水,大鍋燒熱倒油,再切點五花肉炒出葷油來。
燒火的李淑華不停地咬著腮幫子,處於隨時爆怒化為東北金漸層的邊緣。
就算現在家裡有油,就算這油都是你整回來的,也不能這麼禍禍啊,這都快半鍋油了啊,還過不過日子了啊。
這年頭,蛤蟆滿地亂蹦,家賊滿天飛,拿個土籃子灑點苞米麵,在河溝裡就能撈上幾斤圓滾滾的柳根魚啥的,更何況我們還有野雞飛到飯鍋裡的傳說。
但是吃的人很少,都是小孩崽子用灶炕爐蓋子烤幾個解饞。
無論山珍也好,海味也罷,彆管吹成什麼樣的美味,想要好吃,都少不了油水,沒了油水,海鮮它都不好吃。
水煮牛肉吃了能減肥,天天吃兔子能把人餓死,豬肉、羊肉例外,因為它們夠肥,有油水呀。
油水放足了,燉個木頭棒子它都好吃。
何況唐河還下了大醬、放足了花椒大料啥的,再把母抱子往裡頭一放,鍋蓋一扣,小火慢燉它十五分鐘,齊活了。
三百多隻母抱子,唐河燉了半鍋,盛出一部分來,打發小肚吃得溜鼓的唐樹給老林家還有杜立秋家裡送去,就這還盛了滿滿一大盆子,什麼土豆粉條子,啥都沒放,今天就磕(ke二聲)這母抱子了。
上桌的時候,陳方國和王明還凍得哆哆嗦嗦的,躺在炕上的唐大山讓唐河趕緊給他們倒酒拔寒氣,可彆落了病根兒。
聽說大城市有一波人專門玩冬泳的,估計再牛逼的冬泳愛好者,也不敢到大興安領的河套裡照量。
唐河把虎骨酒拿了出來,主要是他也饞啊,一家倒了滿滿一茶缸子大約半斤的樣子,就趕緊收了起來,這可是給親爹治病的藥酒。
虎是純陽獸,啥叫純陽獸?零下五十度多,老虎連個窩都沒有,雪地裡一躺睡得呼呼的,這不純陽啥純陽?
倒底是純陽虎骨泡出來的藥酒,兩口下去,原本凍得嘚嗬的兩人,立刻就冒了滿頭熱汗,直接就光了膀子。
潘長海六十多了,幾口酒下去,頓時紅光滿麵,容光煥發,臉上的褶子都抻平了。
至於唐河這個小夥,感覺身體裡熱氣亂竄,這陣子摟著林秀兒天天不閒著,明顯有些虛了,現在就好像鼓了氣兒似的,嘚地一下就起來了。
飯才吃到一半,一桌子男人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眼珠子都快紅了。
醬燜母抱子,油水足,皮包裹著緊登登的白肉,聞著都香,用筷子把裡的腸子和苦膽扒拉出來,剩下的全都能吃,一口下去,結成黑塊的蛤蟆籽粘糯,蛤蟆油帶著一股異香,大腿上的蛤蟆肉還帶著彈牙的口感,絕對是無上的美味。
可是,現在誰都沒心思嘗這美味了,一人半斤虎骨酒喝了個精光,蛤蟆才吃了十幾個,就連潘長海這個老頭子都張羅著,趁著天沒黑趕緊回家。
唐河也不客氣,趕緊起身送,跟把人往外攆似的。
一行三人忙三火四地往外跑,摩托車的油門擰得都不是個好動靜。
唐河披上衣服,帽子也沒戴,就這麼咧著懷往老林家跑,氣得李淑華大罵他個白眼狼,扭頭一看,唐樹一邊蹦噠一邊玩命地炫蛤蟆,氣得她掄起雞毛撣子把這小子好一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