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不知道在誰家借了爬犁,爬犁上放著長方形的大箱子,上麵還噴著蝴蝶縫紉機的字樣。
老爹瘸著一條腿在前麵拽,老媽在後麵推,大有一副不把它弄回家絕不罷休的樣子。
唐河趕緊上前,讓老爹騎著自行車馱老媽先回去,他和兩條狗一起拽爬犁往回拖縫紉機。
李淑華卻不肯,生怕唐河把縫紉機弄壞了,一邊罵著唐河辦事磨嘰,一邊眉開眼笑地幫著推,心情極好。
回了家,老媽樂得眉開眼笑的,賞了兩條狗一狗一個大豬棒骨,兩條狗也樂得直咧嘴呲牙,尾巴搖得跟風車似的。
李淑華把這縫紉機都稀罕到了骨子裡頭,大半夜的還蹬蹬地踩著縫紉機,非得做點啥縫點啥。
老林家也沒消停,裡屋張秀春跟老林屈屈咕咕地不知道在說些啥,似乎在研究這褲衩子怎麼那麼騷。
林秀兒蒙著被子,咬著嘴唇才沒有哼嘰出來,怕是一個不好,家裡要多個弟弟或妹妹,超生可是要罰款的。
唐河昨天短時間多次消耗,損傷有點大,正睡著呢,外頭有人喊:“唐河,唐河在家嘛?”
虎子和大青的叫聲響起,這是陌生人來訪了,虎子和大青在叫著,這是陌生人來訪了。
唐河迷糊地起身,披上衣服出門。
大門外頭,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方臉大漢,背著一把56半,狗皮帽子翻了上去,兩個帽沿像大耳朵似的在兩側忽閃著。
正是武穀良的連橋陳方國,是鎮郵電局的副局長,但是此人不務正業,最喜漁獵。
唐河記得,在85年開春的時候,他和他姐夫、老丈人去蛤蟆溝撈蛤什蟆,結果陷在溝塘子裡,仨人死了一對半,當時搞得挺轟動的。
你看,連撈個蛤蟆都能淹死人,何況是持槍巡山打獵呢。
“陳哥,你咋來了呢?”
“小武說你答應去獵黑瞎子了,我得去啊,我那兩條狗剛剛訓出來,就被黑瞎子坐死了,不獵了它,我心裡難受。”
“行,咱插個夥,我去喊立秋!”
唐河帶上自己的步槍,領著兩條狗向杜立秋家走去。
果然,杜立秋在吃早飯,要不是跟著陳方國,估計杜立秋還會邀請他一起吃。
齊三丫勤快地做飯,給他們準備進山的東西,隻是彎腰的時候,棉褲往上一提的時候,裡麵還穿著肉色的絲襪呢。
齊三丫見唐河瞄著絲襪,俏臉一紅,趁著沒人的時候,向唐河說:“唐兒,那絲襪,你還能買著不?”
“咋?一條不夠穿啊!”
“不是,讓立秋撕壞了!”
唐河嘶地一聲,自己當時也想撕來著,可是林秀兒心疼這襪子,說啥也不讓。
“誒,弟妹這眼睛咋啦!”陳方國湊了過來問道。
齊三丫趕緊伸手捂眼睛,臉更紅了。
陳方國說:“你捂啥呀,我當初可是學獸醫的,在春城進過修呢!”
陳方國這麼一說,齊三丫鬆了口氣,原來是醫生啊,趕緊把手鬆開。
嗯,彆笑,這年頭的鄉村醫生眼中,人和牲口分得也沒那麼清,比如老藥梆子,既能給人看病,也能給母豬接生。
從某方麵來說,人也是哺乳動物,跟豬馬牛羊沒啥區彆,就是體形大小的事兒。
這年頭的人也糙也抗造禍,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既是豁達,也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