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愛情蔓延
三十二
期待已久的高考終於來了,酆佩軒被分配到離賈莊五、六十裡遠的高寨公社去參加高考;韓文秀被分配到他們縣的王莊公社去參加高考,她大哥給她找了同學家住,比住在學校好一些。酆佩軒借了姐夫的手表,便於掌握時間;帶齊了文具,隨著同學們一起坐車去考場考試。因為離家比較遠,晚上就住在教育局安排的教室裡,夏天嘛,都好辦,在課桌上就可以睡覺。
高考依次是語文、數學、曆史、地理、政治、英語。這六門課除英語外都是滿分一百分,英語隻算三十分。幾門考完以後,酆佩軒除知道數學應該有九十多分之外,其它都不好精確估算。好在是分數下來才填報誌願的,所以就進入漫長的焦急等待階段。高考回來以後,酆佩軒一天也沒有休息,就去生產隊上工了,人家問他考的怎麼樣,他說考的不好,以後就是生產隊的社員了。人們問他娶媳婦的事,他就說自己考的不好,會連累人家姑娘,打算散夥。但是看他的樣子,是樂觀開朗的,因此人們也沒有當回事。
高考完回到家,第二天上午韓文秀就騎車去賈莊找酆佩軒了,但是家裡門鎖著,她估計一家人都去生產隊上工了。她不是很清楚他的生產隊的農田在哪裡,所以也沒法找,就隻好回家。等到快中午的時候,她估計婆婆會先回家做飯,就又去了賈莊的家裡。果然,她在門口等了沒一會,婆婆就回來了,她迎上去,說:“媽,咱家都去隊裡上工了?”
媽看到了文秀,感到很高興,她說:“是,讓大根在家歇兩天,他不肯,一早他就拉車去了。”
文秀幫著媽做飯,不一會,爹和小根也回來了,隻有大根還沒回來,文秀心裡很著急,可是也不敢顯出心神不定的樣子。做好飯了,文秀給爹娘盛飯端過去,又給小根盛好飯,給自己和佩軒也盛好飯,可是佩軒還沒來,她一點也吃不下飯,就等著他。
一家人快吃完飯的時候,佩軒拉了一車土回來了。他長時間不乾活,一下子有點不適應,天本來就是最熱的時候,他汗流浹背,衣服都濕透了。他想著,好久沒有掙工分了,沒為家裡做什麼,現在有時間了,就多乾一點。於是下工以後他拉一車土到家裡積肥,積成肥以後拉到生產隊也是工分,甚至比上工還合算。文秀本來就沒有吃飯,在等著他,看他累成這樣,心裡一陣痛,差點掉下眼淚。她趕快拿毛巾給他擦汗,說:“你把襯衣脫下來,我一會給你洗洗,不耽誤你下午穿。”她接過他脫下來的襯衣,去泡到盆裡。
小根已經吃完飯了,過來對大根說:“哥,你先去吃飯,我卸車。”
佩軒坐下來,文秀把飯端給他,他搖搖頭,說:“等一會再吃。”文秀也顧不得害羞,拿起扇子就給他扇,他伸手搶過扇子,自己扇。
她心疼地說:“你第一天上工,就這麼乾,還要命不要命?”
他笑笑說:“沒事,一會就好了。”
一會,他去幫小根把車舉起來,土都從車上滑下來,然後才慢慢吃飯,文秀也開始吃飯。他吃了兩大碗撈麵條,覺得吃不下了,放下碗,坐著歇一會。
爹過來囑咐大根說:“大根下午不要去上工了,陪陪文秀吧。”佩軒隨口說:“一會再說吧。”
文秀不讓媽幫忙,她自己收拾一下,洗碗刷鍋,乾完了,又去洗佩軒的衣服。洗完衣服,就叫上佩軒去他屋裡。一進屋,她的眼淚就下來了。他急忙說:“我沒事,你彆哭。”
文秀讓他躺下,給他扇扇子;佩軒要自己扇,文秀不讓。佩軒無奈地說:“農民世世代代都是這麼乾的,有什麼辦法?我也不能太嬌氣啊。”
文秀關切地問:“你考的怎麼樣?”
佩軒正經說:“正常發揮,題都做了,對錯不知道。不過大部分應該是對的吧。”
文秀一邊給他扇扇子,一邊笑著說:“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你正常發揮的話,考個本科沒問題,人家都這麼說。”她真的是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
文秀試探著說:“爹說了,讓你下午不要上工了,你就聽話吧。”
佩軒隨口說:“我也沒事,還是給家裡做點事吧,也不能光吃不乾。這兩年因為考學也沒乾啥,趁有時間還是掙點工分吧。”
文秀急了,說:“你就不在乎人家?人家好心來找你,想跟你說說話,你就非去上工不可。好,你去吧,我也跟你去上工。”
佩軒笑著說:“你還沒過門,你去乾什麼呀?”
文秀鬨騰說:“我就去,誰規定沒過門就不能在婆家掙工分?我就要去,丟人也是丟你的人,我才不管呢。”
佩軒白了文秀一眼,說:“你就給我耍賴吧。”
文秀不假思索地說:“你教我的,對付賴人要用賴辦法。”
佩軒故作厲害地說:“你找打吧,看我不收拾你。”
文秀湊過來,說:“給,你打吧。”
佩軒笑了,說:“看看你啊,活脫脫一個撒潑的賴娘們。”
文秀微笑著說:“開始嫌棄我了?嫌棄也沒用,我就是胡攪蠻纏。”
佩軒不客氣地說:“你再給我耍賴,我現在就收拾了你。”
文秀哼了一聲,說:“嚇唬誰呢?我才不怕呢,你收拾吧。”
佩軒無奈地說:“唉,你厲害,現在還真拿你沒辦法。”
文秀解釋說:“你聽不聽話?你不是聽我的話,是聽爹的話,爹說讓你下午不要上工了。”
佩軒懇求說:“你就不能讓我一回?”
文秀認真地說:“人家看你累成那樣,心疼你,想讓你休息一下,你還不領情。”說著,又要哭。
佩軒上去一把把她拉過來,緊緊摟住,說:“秀秀,不是我不領情,我不能這麼嬌氣,你知道嗎?我好久沒有乾農活了,也不能讓家裡白養著我啊。你啊,啥也不懂。”
文秀不滿地說:“我是啥也不懂,你要跟我說呀。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佩軒埋怨她道:“跟你說你聽嗎?就知道自己任性。”
文秀委屈地說:“人家怎麼了,不就在你麵前撒撒嬌嗎?”說著,就噘起了嘴。
佩軒笑著說:“噘嘴不好看。”
文秀白了他一眼,說:“誰好看看誰去,彆看我。”
佩軒把文秀拉到床上,他躺下,讓文秀壓到他身上緊緊摟著她。
文秀掙脫佩軒的環抱,下來躺在佩軒的裡邊,心疼地說:“你累成那樣,睡一會吧。你下午還要去上工,我不能壓你身上。”
佩軒問道:“你不是說不讓我上工嗎?”
文秀溫柔地說:“人家也就是撒撒嬌罷了,哪敢真的管你?”
佩軒確實累了,很快就睡著了。文秀睡不著,慢慢給佩軒扇著扇子。想著他高考正常發揮,他一向不怕考試,甚至考試的時候發揮會更好,所以他考上應該沒什麼問題,想到這,她心裡很高興。這樣想著,她也慢慢睡著了。
到了快上工的時間了,文秀先醒了,她看佩軒還睡得很香,不忍心叫醒他,可是又怕他埋怨,就慢慢撫摸他的胳膊,慢慢佩軒就醒了,說:“該上工了吧?”
文秀輕輕說:“你醒這麼快?還沒有呢,等一會再起來。”
佩軒不在乎地說:“沒事,我不意怔,也歇過勁來了,沒事了。”
說著,就起來了。文秀去外麵給他拿曬乾的衣服,家裡的人都起來了。小根過來對文秀說:“嫂子,給俺哥說一下,我把車拉走了。爹說下午讓他在家歇,不要去上工了。”
文秀隨口說:“你哥說要去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