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還沒來得及吩咐廚子將飯菜端上來,他便道:“去把白兵曹請來,有要事商議。”
兵曹隻是簡稱,全稱是兵曹參軍事。
李隆基登基前,太子帥率府,王府和各地軍鎮都有這個職位,是將軍一級的幕僚,大概等於後事的參謀長,權力很大。
但此時的王府兵曹也就算是個護衛頭子,和錄事參軍不過是個管家一樣,從五品的官兒。
李傑一邊啃著雞腿,一邊看阿彩不知從哪裡找來練習錘法的書籍時,留著一臉絡腮胡子的王府兵曹白橫就走了進來。
“殿下!”
李傑馬上站起來了,指著一旁的矮榻笑道:“白兵曹,都是自家人,在這房中就不要客氣了。”
白橫已經三十三歲了,是李傑已經去世母親恭憲皇後的子侄,隻不過恭憲皇後的輩分大一點兒。
看到白橫落座,他沉吟了一下,其實是在想此人是否能夠信任,不然還真不敢將心腹話說出來。
但一想迫在眉睫,原主記憶中對此人評價頗高,一狠心,衝了!
老天讓你重生在這個年代,如果還按照既定的曆史進程再走一次,這和鹹魚有什麼區彆?
這可是大唐啊!
那個曾經輝煌無比,萬國來朝的大唐!
哪怕到了千年以後,華夏仍以漢唐為傲,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它亡了嗎?
憑借目前的身份地位,隻要努力小心一些,或許就能稍稍改變一下它的命運呢?
最少,也不能讓它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中消亡吧?
反正這條命是撿來的,大不了重新回歸蝌蚪大軍投胎。
李傑咬了咬牙,沉聲道:“潼關破了!”
白橫一下就跳了起來,但又慢慢坐了下去,看了看北麵的方向小聲道:“大明宮是怎麼打算的?”
李傑苦笑一聲,兩隻手指在桌子上比劃一個逃跑的姿勢,
“今晚子時就走,我已受命隨侍保護之責!”
說完,就把那柄千牛刀放到了桌上。
白橫用力攥了攥雙手,他一家老小可都住在壽王府裡,這逃跑名額中就不可能他們的份兒。
“那殿下的意思?”
“不走,逃了大唐的國運就斷了!但也需要些計策才行,你附耳過來...”
白橫大喜?,乖乖就將腦袋湊了過去。
二人嘀咕了一會兒,白橫受命而去。
他坐在原地不動,麵部表情卻時而猙獰,時而茫然,時而皺眉,心情極為複雜。
就這麼一直坐到日暮十分。
天,
下雪了!
子時將近,李傑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將刀掛在腰間,拎著擂鼓甕金錘出了王宅,率領名下八十名羽林軍,頂著撲麵而來的雪花,匆匆向城西金光門而去。
此時金光門已經悄悄地打開,城門兵將早已換成了千牛衛的兵將,一見是壽王到此,也沒阻攔就放他出了城門。
城門半裡之外,正停著十幾輛被神策軍圍攏著的馬車,李儇的鑾駕赫然就在其中!
路過車隊時,他隱隱看到了尚書郎韋昭度,孔子的後世孫,知製浩孔維,還有其他幾名在百官中具有特殊身份的大臣。
鑾車下,一名身穿黑色滾龍袍的少年正與田令孜站在車下低聲說著什麼,身邊則圍著兩大一小三個皇族王爺。
看到他策馬而來,田令孜不滿地“哼”了一聲,卻沒說話。
李傑反倒是舒了口氣。
看來今日行事匆忙,他還沒來得及發現那個義子田文無故消失。
同時發現他身邊除了站著金吾衛將軍蒙石虎外,其他幾名義子一個都沒帶來,不出意外,是打算全部舍棄了。
“還真是一個無情之人!”
李儇見到他後就低聲道:"阿傑,現在形勢緊迫,為了不讓長安城中的諸位官員和軍民曉得,咱們隻能帶這些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