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風對雲昭的奚落置若罔聞,他晃晃悠悠站起,抬眼看向雲昭,目中寒意尚未褪去,低聲:“殿下……公主府的人情……”
雲昭眨一眨眼,瓊華自是與她說起過那日她裝醉時,瓊華答應江聿風的事情。
不過……江聿風這般狼狽尊容,想是惹了不小的麻煩吧?
她目光幽而涼,凝在他身上。
江聿風沉默而立,被暗器所傷的地方開始隱隱作痛。他心中忐忑,對眼前人是否會遵守許諾也無把握。
他隻能賭……他能信她一次。
半晌,雲昭輕聲:
“瓊華,你出去。”
瓊華並未立刻走開,她憂心不已望來,以眼神詢問:殿下真要幫他嗎?
這般深夜,江公子穿著件夜行衣,行蹤詭秘,還受了傷……怎麼看怎麼都是個麻煩。
雲昭將眼皮一撩,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這自是一個施恩於江聿風,誘他與自己合作的好機會。
瓊華垂眼,福一福身,退了出去。
江聿風這才覺得心頭繃緊的弦得以鬆懈,他低聲:“多謝殿下。”
雲昭徐徐下榻走來,由於快要就寢的緣故,她身上隻穿著件藕色寢衣,墨發用一根白玉簪簡單挽起,清麗如芙蓉。
江聿風愣了愣,旋即彆過臉,不去看她。
見他還這般守禮,雲昭不由輕嗤了一聲,卻饒有興致地將他上下打量過,悠聲:“三郎這是做什麼了,怎的這樣狼狽?”
她目中跳躍起古怪興奮,不等江聿風回答便自顧自道:“莫非……是三郎殺了人,又被人追殺,才不得已跑到我這兒來?”
“你想我幫你,幫你斬草除根呢?還是幫你毀屍滅跡呢?”
江聿風聽著她驚世駭俗的話語不免錯愕,一時沒顧得上禮儀,轉眸望她。
如此金尊玉貴的公主,怎能將殺人的事情說得如此稀鬆平常,仿若吃飯喝水一般?
他不由皺眉,沉聲:“殿下多慮了,我隻是想借此處過一夜,待天明時分自會離開。”
江聿風料定王逸不敢大張旗鼓來找人,一旦如此,他今夜密會之事也有暴露的風險。隻要捱過今夜,便能暫時相安無事了。
聽他要求如此簡單,雲昭竟感到幾分失落。
但她很快斂情緒,在他跟前的坐榻上坐下,懶聲道:“幫你可以,但是……我要知道你做什麼了。”
“若你是去刺殺了哪位朝廷命官,逃到我這兒來,豈不是給我添麻煩?”
江聿風低眸,掩住目中情緒:“隻是私事。”
雲昭輕嘖:“阿辭,求人幫忙,該誠心些吧?”
江聿風輕聲:“殿下若不願,我現在便離開。”
雲昭暗暗咬了牙,恨極他的油鹽不進。
“你還能去哪?”雲昭冷笑,意有所指地看向他的傷處。
那幾個傷口的確嚴重,汩汩鮮血染透了黑色勁裝,在燭火下泛著怵人的水光。…。。
江聿風麵色微白,的確如雲昭所說般,他如今的傷勢走不遠,而一旦離開這裡,等候在外的暗衛便會拿下他。
他抿唇不言,神色倔強,似是打定主意要與她犟著。
雲昭蹙眉,鳳眸中越發冷厲。然片刻後,她卻起身往內間走去。
江聿風今夜所行之事定有文章,在問出來之前,他必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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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雲昭從內間提著藥箱出來後,江聿風已經坐在了坐榻上。
大概是失血得厲害,他實在支撐不住,才做了這點逾矩的舉動。
她將藥箱放在江聿風跟前打開,命令似的:“趕緊處理,彆弄臟了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