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方法果然有用,還真讓她的膝蓋恢複了一絲知覺,她撐著地麵艱難地站起來。
她要找到沈鸞,必須找到他。
她處理掉了膝蓋上麵的血跡,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沈鸞的性子不會去有人的地方。
皇宮很大,她全憑直覺往人少偏僻的地方去。
秋日的落葉已經變得乾枯發黑,踩上去都沒了響聲。
前幾日下過一場大雪,這裡背光,雪還沒有完全融化。
慕千殤最先看到的是王炳的屍體,已經完全發僵,像是冰塊一樣被遺棄在那處,就連血都不再流動。
“沈鸞,”
慕千殤一瘸一拐地朝著王炳的屍體跑去,沈鸞應該就在附近吧,
“沈鸞!”
慕千殤崩潰地看著孤零零的王炳屍體,腿腳不受控製地打哆嗦,一半是出於天氣,一半是因為心情。
已經發硬的雪裹挾著發黑的樹葉,上麵不太明顯的腳印通向了彆的地方。
慕千殤毫不猶豫地順著那串腳印往前去,沈鸞一定就在這條路上。
他今日因為這事兒心情不好,但是應該很快就會見她的。
她弓著腰,難受地用手覆蓋著自己的兩隻膝蓋,那裡現在已經慘不忍睹了。
她此刻真有些後悔剛剛沒有控製好心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多久,隻是覺得那雙腳印越來越淺,眼前也越來越不敞亮。
漸漸地,她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一串腳印,那串腳印好像在半路就消失了。
她迷迷糊糊地走,有些神誌不清。
沈鸞難不成是飛走了?
可她不會飛啊。
前麵出現一襲灰色的長衫,沒有任何的紋飾圖案,且很是單薄。
沈鸞不是這樣啊,她使勁閉了閉眼睛,又猛地睜開。
褐色的眸子清潤溫和,麵前的人蹲下身子把著她的胳膊,
“一個小姑娘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他說話時在空氣中哈出白氣,
“都弄成這樣了,還是什麼都做不好,”
慕千殤抬眼看他,
“多謝,”
她輕輕拂開男人的拖著她手臂的手。
他的手很暖和,即使是在這樣的天氣。
可她還要去找沈鸞,不能耽擱。
“不管做什麼,都彆把自己整得太狼狽了,”
男人沒有放開她,聲音溫和。
“你自己都是這般,還想去找誰?找到了他又能做什麼?”
灰衣男人盯著她腿上的傷口,
“腿是怎的?”
“沒用,廢了,”
她並不怎麼在意,聲音也頹廢的很。
“怎麼這就廢了?”
男人有些好笑,
“這才多大的事兒,把傷口包紮好,換一身暖和的衣裳,圍在火爐旁邊睡一覺就能好,”
他踢開腳下黑色的落葉,
“眼前的這些東西,沒什麼了不得的。”
“一時入了窮境,也彆生了放棄的念想。”
他似乎很有耐心,慕千殤側目,
這人生得溫潤柔和,舉止有禮,衣料雖薄卻算得上貴重,不知是什麼人
“怎麼會放棄呢,”
她閉上眼睛,死都不能放棄的。
“隻是一時失意,我當然得爬起來,”
她的聲音有氣無力,卻像是冬日岩峰裡的小草,隻要待到春天就會重新煥發盎然生機。
“你這不是想得也明白,”
男人笑意淺淺,在這乾冷陰森的地方如同煦煦暖陽。
他給人的感覺如同冒著嫩芽的楊柳滑過臉頰,春風拂麵,柔和溫暖。
“把傷口清洗掉,換身衣服再往前走吧,”
他伸出手,自己都有些驚訝,自己對這個小姑娘竟有這樣的好感。
也許是他好久沒有見到真誠善良的人了吧。
“不行,我在找人。”
她想要繼續往前走,男人卻抓著她的胳膊,想起剛剛遇見的那人。
寧北侯那般模樣,他倒是第一次見。
難不成是為他?
“不急,命裡有時終須有,若是有緣,跑不掉的,”
他掏出一方錦帕,輕輕擦拭著她被凍得通紅,沾滿血跡的小手,
“若是無緣,你找遍天涯海角也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她的手涼的驚人,像是一個小冰疙瘩一樣,他不自覺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