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逃,逃出沈鸞的視線範圍!
保護她?快把她保護死了!
夜,
慕千殤什麼都沒拿,隻是聯係了一輛馬車在侯府的後門。大勺叔叔的腿必須儘快醫治,呆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侯府,真的能把人逼瘋。
侯府雖大,卻不如其他大宅子那般燈火通明。整個侯府,隻有很少的房間是住人的,平時沈鸞也不喜歡看什麼歌舞,大晚上的,隻有寥寥幾點燈火。
沈鸞不喜鋪張浪費,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正和她的意。
偵察好具體的路線,慕千殤滿意地跳下牆頭,準備回去把大勺叔叔接來。
“慕千殤”
沈鸞一字一句,聽不出他的情緒。
慕千殤猛地一抖,恨不得再爬上去跑路。
黑暗中,慕千殤對上沈鸞的眸子。
她看不懂沈鸞,不理解他說來就來的情緒,難以接受他的殺人如麻,和他的叛國投敵。
她和他,就像是任何方麵的兩個極端。
“想跑?”
沈鸞不知什麼時候到了離她很近的地方,還是抓著她的肩膀,卻沒有上次那麼粗暴了。
“嗯。”
“不想要村誌了?”
“村誌沒有大勺叔叔的命重要。”
村誌她修了三年,大勺叔叔卻照顧了她十多年,自她跟著外祖到桃溪村,大勺叔叔那時就開始每天給她做飯,逗她開心,幫她跟彆人吵架。
所以她恨死沈鸞了,恨得想把他的腿也給敲斷。
“本王不殺他,還讓他在侯府安頓,如何?”
沈鸞不再像那天一樣瘋狂,但還是深深地抓著她的肩膀。
慕千殤有感覺,自從那天在王府門口被百姓攻擊之後,沈鸞變得不一樣了。
“如何?侯爺允許我拒絕嗎?”
沈鸞這個變態。
......
“老子管他個球,你放開我!”
慕千殤是被熟悉的叫罵聲吵醒的。她起身,舒爽地伸了個懶腰,好像回到了在桃溪村的生活。
“他敢欺負我家小小姐,還老子打成了這樣,老子找他拚命!”
“大伯您等小姐醒來再說可好?”
可雲雖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可張勺這麼一個傷殘人士,她也不好動手,尤其是怕惹了慕千殤的氣。
“臭龜孫,賄賂老子,還在侯府任職,誰稀罕!死了都不知道!”
“大勺叔叔。”
慕千殤揉著惺忪的睡眼,
“小小姐這就起了,去去去,再去睡會兒。”
張勺意見慕千殤瞬間收起了火氣,小小姐五歲的時候就是他帶著,他打心眼裡稀罕他家小小姐。
“您彆急,等我發達了就帶您離開侯府。”
慕千殤把小手放嘴邊打了個哈欠,
“如今我倆隻能是忍辱負重,寄人籬下了。”
“老奴跟著小小姐不怕吃苦!”
“我們不會一直吃苦的。”
慕千殤走到桌前遞給張勺一個包子,起碼不能讓大勺叔叔跟著她受苦。
這侯府,她總有一天要出去。
“小小姐吃,老奴看著就好。”
......
京城出了件大事,
慕千殤也是從沈鸞那裡得知的。
宦臣統領六部。就在昨日,吏部突然發布公示,今年的科考考生,關中各地每省由原來的一百八十三的名額變成了五十人。而往年一向名額較少的臨邊地區卻由原來的一百三十六名額變成了三百名,甚至將考生範圍拓展至與大鄴臨界的其他國家。
“關中乃政治經濟重地,一向是要比其他各地的名額要多。今年宦官這般改動,無非是要一手掌控朝政,以舊換新,在朝中安插自己人罷了。”
慕千殤和可雲並排走在大街上,給張勺挑選著合適的鞋子。
沈鸞雖然變態,可是想把她一直關在侯府,是絕對不能夠的,趁他心情還算不錯的時候態度軟一點,他答應的倒也爽快,隻是叫了可雲陪同。
“姑娘慎言,這兩天風頭正緊,鬨出了不少事情。”
可雲警惕著四周。
慕千殤點了點頭。
隻是堵得住百姓的嘴,堵不住他們心裡的憤怒。如此下去,大鄴要被宦官折騰得不成樣子了。
“憑什麼不讓我們考試,大家都是寒窗苦讀十餘年啊!”
悲愴的聲音從前方人群中傳來,甚至帶著哭腔。
太祖時曾經下令,天下廣設學堂,廢除官員自門閥士族出的舊製,天下學子皆可通過參加考試做官。自此之後,尚學風氣漸起。
到了如今,即使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也會叫自家的孩子去上學堂,成千上萬的學子無一不是寒窗苦讀十餘年,擠破頭了也要爭得逆天改命的機會,從此不再受貧困之苦。
原本是利民的大好事,如今宦官專政,卻成了弄權的工具。
“南方蠻夷,彆國學子都能來這大鄴做官,我們這正兒八經的讀書人倒是不行了!難道要讓他們做了官食我大鄴的俸祿,
這大鄴到底是誰的大鄴!”
“閹人作亂,這天下真要亂了。”
“於亂中死,不如拚他個頭破血流!”
“......”
學子們的呼號慷慨激昂,聲淚俱下。
“乾什麼的,不準在這兒圍著!”
一眾身穿製服的衙役拿著棍棒,上來就趕人,
“再敢在此亂說,沒你們的好果子吃!”
畢竟大部分都是讀書人,無論剛剛多麼激動,見到凶狠的衙役時大部分也都縮起了腦袋,灰溜溜地不敢再說話。
“一群窮酸書生,還想著飛上枝頭當鳳凰。”
衙役毫不掩飾地嘲笑,
“讓你們考你們就能考上了?人不行彆怪路不平,趕快回家去吧,給你們老爹老娘分擔分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