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不應該是很正經,很嚴肅的嗎?事實上,沈鸞和赤狼的確比較嚴肅。
赤花身為漠北的公主,是出了名的殘暴不仁,尤以虐待奴隸出名。即使是前些年身在鄉野的慕千殤,也聽說過這位的大名。
赤花從小在草原上長大,在男人們爭奪的權力中長大,在漠北的風沙中長大,所以她和大鄴的女子不同。
她必須學武,必須騎馬,必須在殘忍的鬥爭中保全自己。
兩條粗長的鞭子,稱得上壯碩的身材,紅紅的臉龐有著狼一般的凶狠。
慕千殤沒有多看,安生地低頭做著自己的事情。不過狗賊這張臉,的確是招人喜歡,加上那周身不可一世屌屌的氣質,自然不少人愛慕。
不知道,這張臉在談判桌上有用嗎?
“北庭以南葉州,黃州,倉州,無名山劃入我漠北疆界。”
赤狼大手一揮,狼毫圈住了北庭以南三州,他的嘴角帶著挑釁的笑意道,
“沈侯爺,此次我漠北雖敗,可我草原的勇士們都還在,若是再有一場戰爭,您覺得,誰贏?”
“想打便打,本侯無懼,我大鄴的將士,更不會懼。此三州乃大鄴必爭之地,分毫不能讓。沒有商量餘地。”
沈鸞表情沒有任何的波動,這一點他之前就料到了。
慕千殤一一記下。
漠北狼子野心,若放任其進入北庭三州,他們的勢力便會一點一點朝著南方的大鄴侵襲。沈鸞此舉,沒有可以詬病的地方。
赤狼聞言乾笑了兩聲,
“沈侯爺,談判可不是這麼來的,你若分毫不肯讓,我回去怎麼交代?”
“更何況,我已為侯爺你帶來了我漠北十名絕色歌姬,還有赤花公主。”
赤狼拍拍手,一排穿著清涼的歌姬就走了出來。
“和你們大鄴的女人不同,漠北的歌姬可是,彆有風味呢。”
赤狼笑得彆有深意。
慕千殤的筆尖頓了頓,名為送歌姬,實則就是奸細。
更何況,誰人不知,沈鸞名聲在外,是大鄴所謂的大奸臣,手握重病。赤狼此舉,或許還有策反之意。
她該怎麼寫?要是寫出來會不會被狗賊打死?
停頓片刻,慕千殤隻記下了,漠北赤狼贈十名歌姬於北寧侯沈鸞。
這一舉動具體意思,還要看沈鸞日後的動作了。
沈鸞也隻是哈哈大笑,卻看不出具體的情緒,他大手一揮,似乎真的很開心的樣子,
“既是如此,那本侯便是收下了!”
“沈侯豪爽!”
赤狼笑得更是放肆,
“除此之外,漠北往後每年向大鄴朝進貢寶馬百匹,珍珠萬粒,黃金百箱!”
他給沈鸞滿上一杯酒,笑容諂媚,
“為表示敬意,單獨為你沈侯爺準備一份,如何?”
沈鸞聞言大笑,十分豪氣地飲下了那杯酒。
這一幕著實是讓慕千殤措不及防,沈鸞,這是要做什麼?他剛剛不還誓死不讓的嗎?不是大鄴的將士不懼戰嗎?
她聽著沈鸞的笑聲突然有些驚恐。他笑得著實是有些瘋魔啊!太反常了!
“那北庭三州以及,無名山?”
赤狼與沈鸞互相直視著對方,雙方的眼裡都是八百個心眼子的精明算計。
沈鸞突然又開始笑,赤狼也哈哈大笑。兩人對望,笑個不停。
慕千殤:喵喵喵?
“好!”
沈鸞一拍桌子,
“但是,漠北必須每年再進貢黃金五百箱!”
“沒問題!”
赤狼豪氣地揮揮手,兩人碰杯,痛飲。
慕千殤不動聲色地給沈鸞使眼色,狗賊難道是真的被灌醉了?怎麼就讓了!
那可是,先皇親手打下來的,北庭啊。
沈鸞卻是都沒有看她一眼,和赤狼推杯換盞,看起來很是開心的樣子。
莫非沈鸞真的有心篡位?
直到結束,慕千殤都沒寫主要的內容。她不敢寫,若是沈鸞看到了,可能真會殺了她的。
這可是謀逆的大罪。
“沈侯走好!”
赤狼留下了赤花和歌姬,心滿意足地騎上了回驛站的駿馬,整個人都醉醺醺的。
“走好!”
沈鸞亦是伸長胳膊大聲回應。
等到看不見赤狼的身影,他才作罷,有些搖搖晃晃地轉向慕千殤,伸手指著她,
“你,過來扶著本侯。”
慕千殤收起自己的小箱子,表情不太好。
百箱黃金,就把北庭賣了,把無名山賣了。真不愧是大奸臣。
有這種人,大鄴遲早得亂得不成樣子。
“你耳朵聾嗎?”
沈鸞的聲音更大了些,有些像是在發酒瘋。慕千殤更加反感了。
赤花見狀朝著幾個歌姬示意,立刻有兩個歌姬走到沈鸞的身邊,一邊一個扶著他。
慕千殤眼睜睜看著他被兩個歌姬扶著走出了北庭府。
她心裡不是滋味,卻也沒有辦法,背著箱子回到了馬車上。
一進馬車,一股濃濃的酒味傳來,沈鸞正捏著眉心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