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樣用你管嗎?小女賤命一條,怎勞煩您搭救。”
慕千殤的語氣冷到了極點,對沈鸞的討厭也到了要噴發的臨界點。
奪村誌,阻止她入太史院,還罵她蠢貨!
她知道自己蠢,蠢到當眾挑釁宦官總管,蠢到想到都不想就跳進他的圈套。可明知那是圈套,她也要跳,她就要回到外祖當年的故地,就要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要把這些寫在史冊上告訴眾人,她的外祖父清清白白!
“你知不知道,去了太史院會......”
“我說過和你沒關係!”
慕千殤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卻依舊倔強地抬著頭,在暗處和他對視。
沈鸞沒有再說話,他竭力克製著自己不要掐死這顆蠢蛋。
喉嚨緊得刺痛,鼻涕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流,慕千殤卻生生忍住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實在控製不住了,她抬起袖子重重地抹在鼻子上,來回蹭了兩下。
“一個姑娘家連手絹都沒有?!”
沈鸞對她這般幼稚又彆扭的行為感到不可理喻,都快讓這顆蠢蛋給氣笑了。
“你彆管我!”
慕千殤徹底繃不住了,歇斯底裡。她要被這個不講理的蠢驢氣瘋了!
“閉嘴!”
沈鸞的聲音大了些,凶狠地將一塊白色的方巾扔到她臉上,大手鉗製住她的下巴,
“再敢跟本侯頂嘴,把你剁碎了喂狗!”
昏暗的轎子裡,慕千殤淚眼婆娑地和發怒的沈鸞對視著。
良久,她接過方巾朝著臉上胡亂地抹了幾把,無力地靠在車壁上,不再理沈鸞。
算了,命中有此一劫,都發生了,這個時候她何必跟他置氣。
原以為沈鸞會順路把她送回慕家,卻不想,
“侯府?”
沈鸞是有什麼毛病?
沈鸞撇了她一眼,拎著她的後衣領把她拎下了車。
“狗賊放開我!”
這個稱呼出現在慕千殤的嘴巴裡以及毫無違和感了,沈鸞做的哪件事情不狗!
“再敢不敬,本侯把你舌頭拔掉!”
沈鸞一隻大手粗暴地提著亂撲騰的慕千殤大步跨進大門,他就沒見過這麼不聽話的女人。
他名聲不好,可是身份在那兒放著,就算有人對他不滿,也得把話咽到肚子裡,今天倒是新奇,又是被咬被打,又是被叫狗賊,真是活到頭了!
“放開我!!!”
......
嘭,
大門被沈鸞一腳踢開,再一腳踢上。
“你想做什麼。”
慕千殤得了自由,顧不上腿腳有些酸軟,立刻朝著牆角跑去,背靠牆壁,才有了一絲熟悉的安全感。
“你?”
沈鸞如蒼鷹一般精明的眼神將她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看的慕千殤渾身難受。他覺得有些好笑,
“本侯見過的女人多了去了。”
他可不喜歡這種狗脾氣的丫頭片子,他喜歡溫順聽話的。
“過來點,本侯不吃人。”
沈鸞的濃眉擰了擰,有些不耐煩地朝她招了招手,
慕千殤無動於衷,瑟縮在角落裡,他可是剛剛才掐死一個人。
“若你有點腦子,就該猜到本侯是在救你。”
見她不過來,沈鸞也沒辦法,痞痞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你想替白院首平冤,本侯問你,白守玉沒想過嗎?”
沈鸞修長的中指一下一下叩著桌子,語氣悠哉,
“朝中其他人沒想過嗎?”
慕千殤愣了愣,
“身為河西大族的白夫人沒想過嗎?”
沈鸞一句接著一句,略帶沙啞的聲音敲在她的心頭。
“看著有十五了吧?也不大,腦子不靈光也正常。”
見她終於有了變化,沈鸞心情好地挑了挑眉。
“你能做什麼呢?順了閹人的心意,去太史院送死,好滿足自己的孝心?”
慕千殤狠狠地皺起眉頭,沈鸞說得有什麼錯。她總是這麼無能,這麼沒腦子,這麼衝動不講後果。
“知道自己多蠢了?”
見她終於蔫兒了,沈鸞心中一陣變態的舒適。
“多謝侯爺搭救了。”
慕千殤垂眸,睫毛的陰影落在臉上,濃濃的失落與無力。
“我太蠢了。”
......
沈鸞的勾起的唇角有些僵硬,這狗丫頭倒是知錯能改?孺子可教。
“想要找閹人的不快,不如留在侯府?”
天下皆知,沈鸞是個實打實的黑心奸臣,裡裡外外都是黑的。他擁兵千萬,是唯一和宦官對峙的力量。可那又如何,都是狼子野心,覬覦這海氏的天下罷了。
“若你拒絕本侯,這輩子都靠近不了閹人。”
沈鸞一眼就知道她腦子裡在想什麼,這個蠢蛋,還是太嫩了點兒。
“多謝侯爺抬愛,不必。”
和這種人呆在一塊,她怕是兩條小命就沒了。
沈鸞不快,
“侯爺,有事急稟。”
門外傳來低沉的聲音,
“滾進來。”
沈鸞的聲音帶著濃濃的不悅,推門而入的小兵肉眼可見地抖了抖。
“稟侯爺,叛徒已緝拿.”
沈鸞的眼神瞬間變得鋒利無比,他斜眸看了一眼慕千殤,隨即收回視線,臉上出現一絲玩味,
“帶進來。”
這一眼卻盯得慕千殤心裡發毛,剛剛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沈鸞在戰場上殺紅了眼的瘋狂,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冰冷刺骨,直擊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