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梁姣絮都沒見過沈微生。
陵北院的侍女和小廝都已換了大半。
梁姣絮到了門口,有人進去通報,正巧沈微生的小後媽朱氏在屋內淡淡的道:“讓那罪婦在外候著。”
梁姣絮站在外麵,一動不動。
半個時辰後,她像是被無視了一般,晾在原地,沒有一個人理她。
“二嫂為何不進去?”有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溫吞的氣息。
梁姣絮抬頭看去,是沈寒生。
他穿的很隨意,衣衫兜著風,嘴角起了皮,眼底微微發灰,卻笑得灑脫。
“過來看祖父嗎?用我替你跟這些下人說一下。”沈寒生道。
“不必了,殿內有人,我便在這兒等等,他們走了我自然會進去,治療老太公需要清淨,人多反而不好望聞問切。”梁姣絮道。
沈寒生沒搭茬,逆著光,他的嘴唇顯得格外蒼白,發捎枯黃,卻隨風而散,輕微壓住咳嗽。
他轉身走,梁姣絮這才問:“你不進去嗎?”
“過來看看就好,我還是不進去了。”沈寒生說完,這才離開。
許久陵湘院的朱氏才從屋裡走了出來,目光不善的掃過梁姣絮。
站在朱氏身邊的是她的女兒沈傾姝,身穿粉色裙衫,剛成年,抹了香粉,眼睛微睜,嘴唇偏薄,看起來是個嘴巴厲害的人,不過打眼一看,是個美人胚子。
沈傾姝有氣無力叫了聲‘小嫂子’,似乎很不情願。
兩人站在哪裡,嘴角含著笑。
笑意中卻帶著幾分嘲弄,以及說不上來的殺機。
朱氏邁下台階,衝外頭看了一眼,見梁姣絮隻身一人前來,也沒個丫鬟,神色慢慢的暗了下來。
之前見這梁氏和老大親密無間,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保養的極好的指尖勾了勾,輕輕觸碰梁姣絮掛在臉上的麵紗,帶著屑笑。
“光看你這雙眼睛,真不是什麼勾人的女子,怎麼就把沈家攪和的如此天翻地覆?”
梁姣絮皺起眉頭,不覺之中往後退了退。
“你也會醫術?那就好好看看老太公究竟怎麼回事?也不枉費…”朱氏莫名奇妙的說了一句,嘲諷的意味極重。
梁姣絮眼皮都不抬,這才道:“害老太公的人,還未查清,庶母在這裡和我舊事重提,是巴不得旁人懷疑到你的頭上?”
朱氏幸災樂禍的成分頗多,大概是覺得沈微生都不怎麼幫襯梁氏。
沈微生如此冷落梁姣絮,現在她自己前來,沒人給她撐腰,料想她也不敢得罪任何人。
卻沒想到梁姣絮一句話就讓朱氏無話可說。
朱氏仰頭卻撞見梁姣絮那雙帶著銳光的眸子。
原本沈寒生胳膊肘往外拐,就已經讓朱氏愈發不滿了,如今她更是心裡一陣憋屈,一瞬間漲的臉色通紅。
沈傾姝見狀連忙打圓場,笑的說:“禮尚往來往而不來,大哥最重情義,要不是因為他,二嫂能出來嗎?”
“與其天天說這些沒用的,還不如讓祖父快點好起來,我的腿都要跑斷了。這來來回回的…”
沈傾姝望著朱氏的剜人的眼神,便不在說話。
梁姣絮這才往屋裡去。
人剛躍上台階,就聽見朱氏的尖酸刻薄的聲音:“擺什麼臭架子?她在陵居院最不受寵,怎麼沒死在牢裡?”
“母親,不要說了,光看她額頭上的疤痕,用了那麼多脂粉都沒遮住,已經夠可憐的了,我們瞎起什麼哄?趕緊走吧!”
沈傾姝表麵上雖替梁姣絮說好話,但心裡倒也吐苦水,她才不會傻到大言不慚,越是這種時候,就該拿出大姐的端莊氣質。
沈傾姝瞥了瞥她那心直口快的母親,她掐人真是太痛了,氣的直跺腳。
屋中光線不甚明亮,屋內有簾子遮住老太公的病體,隻露出一雙蒼老的雙手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