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一說,張楚當即便明白過來了。
就是個自由賣藝組織。
“那敢情好,來了長安,某家給你安排個去處,怎樣?”張楚立馬道。
“隻要是公子安排,奴家自有不允。”公孫幽離欣喜。
城陽目光再看向張楚時,多了一絲幽怨,咬緊了嘴角。
酒,還在繼續。
這一夜,什麼四門論道,什麼外放留京,什麼紅薯土豆,什麼世族大家·······
全都拋到了腦後,隻有酒的味道,香甜,入心。
不知不覺,當張楚再望向窗外的時候,外麵的雪,不知什麼時候停了,而東方,竟露出了一絲絲的白意。
“走!”
張楚站了起來,用力伸了個懶腰,步伐也已是有些踉蹌了。
“上城牆,看日出。”
這一聲,得到了所有還醒著人的歡呼。
褚遂良抱著褚忠,裴行儉和李泰則是扶著馬周和溫暖,秦懷道直接背上了房遺愛········
公孫幽離和楊明月直接一人一邊霸占了城陽,兩人的玉臂,摟著城陽的脖子,城陽翻了個白眼,剛開始有些不願,可公孫幽離一句,你不願我們可就摟公子去了。
立馬的,城陽雙臂死死箍住了兩人的腰肢,目光堅毅的好似要上陣殺敵,直接帶著她們衝出了房門。
蕭婉儀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了,和春雨兩人攙扶著,跟上了人群。
時辰尚早,坊門還沒開。
但,不說張楚,劉仁軌等人,李泰和城陽兩人出麵,誰敢阻攔?
出了司農寺就是城牆了。
值守的士兵看著這一行人,以為自己出幻覺了。
雪是停了,可已快要沒過半個小腿深,這麼冷的天,這群貴人·······
他們當然不敢阻攔,隻是在一雙雙奇怪的目光中,一行人登上了城牆。
於是,他們便在城牆上,狂奔起來!
就算昨夜喝了再多的酒,到了此刻,也被風吹得醒的差不多了。
他們登上的城牆乃是北邊,要看日出,自然要去東邊的城牆。
有人摔倒,有人大笑,有人拿雪打起了雪仗。
原本死寂的城牆之上,竟出現了不絕的笑聲。
最終,他們在春明城樓門上停下了。
這裡已是東邊城牆的正中了。
把城垛上的雪,用胳膊隨意的掃乾淨。
張楚爬了上去,直接坐下,從這裡,已是能看到灞橋,看到被雪壓著的柳樹,看到和天地融為一起的十裡長亭。
每個人都尋了個城垛,坐好,一字排開。
身後,值守的將軍,士兵,默默望著這群好似中了邪,發了瘋的人。
“你們,以後想做什麼?”張楚雙手撐著膝蓋,高聲問道。
“我要當將軍!”秦懷道沒有任何猶豫。
“我想繼承阿耶的衣缽,隻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房遺愛說道。
“我想讓我的劍舞,名垂青史·······”公孫幽離高傲的仰著脖頸,說著還望向了張楚:“然後·······”
“城陽,你想做什麼?”張楚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有前一句就夠了。
“我要接過來我師父的衣缽,繼承師父的誌向!”城陽攥起了拳頭,她的聲音從未像是現在這般堅定過。
“我要像師父那樣,讓全天下人都記住我的名字!”李泰高吼。
“我要當大將軍。”裴行儉生怕自己的聲音弱過李泰。
劉仁軌,馬周,溫暖,褚遂良他們也都紛紛高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誌向。
“我·······”蕭婉儀愣住了,她似乎從未想過這個事,眾人也不催促,就望著她,等待。
蕭婉儀眨眨眼,咽了口唾沫,望著眾人好似都燃燒著火焰的目光,弱弱道:“我,我就想好好活著。”
“這算什麼誌向。”李泰嚷嚷。
“已是不易。”張楚笑了:“明月姑娘,你呐?”
“我?我的想法,這輩子還從未給彆人說過!今天,就告訴你們了。”楊明月輕輕攏了下青絲,望著東方越發白了的魚肚白,深吸口氣:“我想當一名俠客,一名自由自在,毫無束縛,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的女俠!”
楊明月的眼眸很亮,亮的就如同明月一般。
“好想法!”
“好誌向!”
“明月女俠!”
眾人齊齊稱讚。
“你呐?”張楚看向了春雨。
春雨縮了縮脖子:“我······我還算麼?”
“當然。”張楚咧嘴笑了。
眾人的目光,又落在了春雨丫頭身上。
楊明月也望向了她,目光溫柔,好似看著自己的妹妹。
春雨縮了縮脖子,臉頰微紅,怯怯道:“我······我就想一輩子跟著姑娘,姑娘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話音落。
裴行儉高喊一聲。
“看呐!”
“太陽出來了。”
頓時,眾人齊齊望去。
就見一輪紅日,正慢慢的,在所有人視野的儘頭,在群山的儘頭,在蒼穹的儘頭,在世界的儘頭,升起。
都不用等到徹底跳出來,隻露出一抹嫣紅的時候,紅色的光就已經徹底的充盈了整個人間。
自然也落到了所有人的肩頭上,臉頰上,身上。
“大家都說了,該你了,公子,你想做什麼?”楊明月靜靜望向了張楚。
“我知道,我知道,師父是想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對不對!!!”李泰大叫。
張楚卻是搖頭。
眾人目光疑惑。
這,不是麼?
張楚望向了東方,望著那輪正對著自己的驕陽,笑著說道:“我想讓這一輪紅日停在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