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北顧城縣衙,約莫兩條長街之遙的偏僻街巷裡。
厚厚的積雪覆蓋了路麵,四周一片寂靜,偶爾能聽見遠處傳來的幾聲犬吠。
奕恒與縣衙趙捕頭並肩而立,抬手叩響了一戶人家的大門。
不多時,一名婦人將門打開,瞧見趙捕頭與身旁的陌生少年,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問道:“捕頭,是您呀!”
捕頭手提兩件用油布精心包裹的禮物,笑容滿麵地將其舉起,說道:“聽聞李吏員感染風寒,我這做同僚的,心裡實在記掛,特來探望。他近來病情可有好轉?”
“多謝趙捕頭掛懷,快進來坐坐吧!他喝了大夫開的中藥,是好了不少,隻是身子骨還虛,咳嗽一直沒停。”婦人熱情地邀請趙捕頭進屋,目光卻忍不住在奕恒身上打轉,再次問道,“趙捕頭,這位公子是?”
這位公子麵容清秀,白皙麵龐如溫潤美玉,眉眼恰似春日遠山般柔和,鼻梁挺直,薄唇輕抿,身著月白長袍,周身散發著淡雅的書生氣。
趙捕頭連忙側身,笑著介紹道:“這是我們知縣大人的侄兒,名叫奕恒。”
奕恒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笑意,說道:“我昨日剛回北顧城,難得清閒,就跟著張捕頭到處逛逛。”
當下,跟著捕頭走進大門。
門後是一個寬敞的小院,四周高牆聳立,仿若將塵世的喧囂隔絕在外。
院子一角,堆放著一堆柴火,厚厚的積雪已然為其披上了一層潔白的外衣。
婦人引領著奕恒二人走進隔壁屋子。
屋內,一座火塘熊熊燃燒,暖意撲麵而來。一壺水在爐架上“咕嚕咕嚕”地翻滾著,壺蓋不時被水汽頂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火塘一角,藥罐靜靜佇立,絲絲縷縷的熱氣嫋嫋升騰,飄散著淡淡的藥香。
“屋裡簡陋,二位千萬彆見外。我去給二位倒杯熱茶,暖暖身子。”婦人說著,從一旁桌上的竹罩子裡拿出兩個乾淨的瓷碗,放入些許茶葉,隨後提起滾燙的水壺,沸水如注,瞬間茶香四溢。
這時,從裡屋傳來一道男子虛弱的聲音:“媳婦,是誰來了呀?”緊接著,便是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打破了屋內短暫的寧靜。
婦人將茶碗穩穩放在桌上,揚聲回應道:“是趙捕頭和知縣的侄子,順路來看看你。”
“趙捕頭,這段時間縣衙事務繁忙,你還特地來看我,實在過意不去!”一位麵色蒼白如紙、身披棉襖的男子緩緩走出,他目光落在捕頭身上,眼中滿是感激。
“你身子不適,就該好好躺在床上歇著,何必起身呢!”趙捕頭快步上前,想要攙扶男子。
“無妨,我自小身子就弱,受了點風寒,便著了涼。如今吃了幾副大夫開的藥,已經好多了。”李吏員擺了擺手,在火塘旁的高椅子上緩緩坐下,伸出雙手烤著火,微微顫抖的手指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愈發蒼白。
“那就好,你身體底子差,往後可得好好調養。”趙捕頭關切地說道。
李吏員微微點頭,看向奕恒,問道:“奕恒少爺,聽聞你三年前離開北顧城,這次回來,是打算常住些時日嗎?”
奕恒微微頷首,神色平靜地回答:“會住上一陣子,等處理完手頭瑣事,便會離開。”
話還未說完,李吏員便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身體蜷縮成一團,好不容易才止住,抬起頭時,已是涕淚橫流。
“你呀,彆坐著了,趕緊回床上躺著去。”婦人見狀,心疼不已,急忙上前攙扶。李吏員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歉意:“咳咳……實在對不住,讓二位見笑了,這咳嗽怎麼也停不下來……咳咳。”
奕恒見狀,連忙站起身,說道:“我曾跟隨師尊學過些醫術,略懂針灸之法。要不,讓我來給李吏員診治看看?”
“那可真是太好了,太感謝奕恒公子了!”婦人眼中閃過幾絲驚喜之色,連忙說道,“他這風寒,吃了幾副藥雖說有好轉,可這咳嗽卻一直不見好。要是公子能治好,那可真是幫了大忙了。”
當下,奕恒走進裡屋,神情專注地為李吏員把脈,又仔細查看了舌苔,片刻後,神色篤定地說道:
“他舌苔發白,脈象浮緊,是風寒之症。我這就給他開一副桂枝湯,你去抓三副藥,保證三日內便可痊愈。”
說著,奕恒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小木盒,輕輕打開,取出四枚銀針。
他將銀針在火塘中仔細炙烤一番後,手法嫻熟地紮在李吏員嘴唇兩旁的水金、水通二穴上。緊接著,奕恒雙目微閉,一縷細絲的真氣順著銀針緩緩注入李吏員體內。
僅過片刻,便見玄妙。
隻見李吏員額頭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不一會兒便全身發汗,咳嗽竟也戛然而止,原本毫無血色的臉頰此刻也泛起了幾分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