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一級了。
形同仆役。
這位東安郡王明知故問,當意有所圖才是。
他遂疑惑問向良醞署令陳設:“其父既能做到署史,當是懂釀酒的,既有淵源,其可會釀酒?”
將球踢走,擺明了不願沾這因果。
更何況,他火眼金睛,一看看出明顯是下屬惹出來的禍,難道讓他這個上官背?
“這。”陳設冷汗淋漓,心虛道:“當是會的。”
“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什麼叫當是會的?”段簡麵色一沉,訓斥道:“你這位良醞署令是如何做的?豈非瀆職邪?”
“完了”陳設臉一下白了,一個瀆職壓下來,他自己這個良醞署令算是做到頭了。
他哆哆嗦嗦,麵如死灰,躬下身認罪道:“下官知罪。”
段簡冷哼一聲,轉向李象,麵帶愧疚道:“觀焦隨一表人才,又家學淵源,做奉觶卻是屈才了,閣下放心,下官必有安排。”
他承諾痛快,一個仆役一般的人物,連微末小吏都不是。他安排難度沒有,就算連升數級,也不算什麼大事。…。。
現在重要的是,能不能讓這位東安郡王滿意。
畢竟,誰也不知道焦隨這位“故人”,在其心中,“故”到什麼程度?
李象冷眼旁觀,見其處置果斷,不發一言。
場中一時安靜。
就在太仆寺眾多官吏心中忐忑,段簡猶豫不決時,李象突然一笑,淡淡道:“豈敢麻煩太仆卿,既是李象的故人,當由李象自己照顧。”
段簡麵色一變,堂中刹那間落針可聞,眾多官吏屏住呼吸。
東安郡王這是......不滿了?
“李象這便走了,日後再入府拜會太仆卿。”
然而隨著李象又一道聲音落下。
霎那間堂中如沐春風,眾人鬆了口氣。
段簡更是露出笑容來,入府拜會,意味著私交,李象說出此話,說明他心中並無芥蒂。
但李象如此,他反而越要讓李象滿意,當即麵色一冷,下令道:“良醞署令陳設,瀆職素餐,來人,將他帶下去,嚴加查問所有罪狀。”
“光祿卿,恕罪,恕罪啊。”陳設麵色大變,哀嚎道。
李象笑眯眯的看在眼裡,看著他被人拖走,一聲不發,這讓堂中所有官吏心中一凜。
一瞬間,李象的形象從傳聞一下變得具象了。
一位少年郡王,能救濟萬民,心懷菩薩心腸;可無聲中哪怕站在這裡,不發一言,也能決定一名官吏的前途。
不愧是陛下的長孫,讓人敬畏。
所有人心中喟歎。
“李象這便不打擾光祿卿了。”李象拱手道彆道:“告辭。”
“哪裡,哪裡。”段簡親自送出門來,表情依依惜彆。
這位郡王是位聰明人。
不是麼,其來了光祿寺,除了言說“見一位故人”,彆的可什麼都沒說,也沒讓他為難。
這年頭,一位郡王竟懂得不為難下官的道理,這可太難得了。
一眾官吏雖然疑惑李象為何徒步而來,徒步而走,連個隨從都沒有。這雖然有失官儀,但介於李象有入西市三年的經曆,眾人竟不覺得太過奇怪。
且見其背負雙手,施施然而行,天生自帶一股超人一等的氣度。
不禁折服。
唯有焦隨滿臉茫然,一眾上官自動為他打包好了行禮,用眼神示意他跟上。
他隻能心神忐忑的跟在李象後麵。
全程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東安郡王這位自言是他故人的故人,全程都未跟他說過一句話。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成了這位東安郡王的故人。
李象直接出皇城東門,避開了瘋狂尋找他的八名衛率。
“去鹹陽縣衙等我。”李象對焦隨說道。
然後便沒入了人群中。
留下焦隨,呆立片刻,下意識按照李象的吩咐,出長安城往鹹陽縣而去。
......
“什麼,又丟失了東安郡王的蹤跡?”李世民得知消息,勃然大怒,良久才冷靜下來。冷冷道:“朕先前說過再跟丟了,如何處置爾等的?”…。。
他揮了揮手,八人垂頭喪氣的退去。
李世民在兩儀殿走來走去,皺著眉頭陷入思考中:“他到底去了哪裡。”
然後他抬起頭來,盯著空無一人的大殿,喃喃道:“你到底在做什麼事,為何偏欲避開朕的耳目?”
“來人,傳薑行本。”李世民思考片刻,沉聲道。
與此同時,長安城南,和平坊。
一位青年,麵色凝重的走在其中。
眉頭越皺越緊,隻因坊民們看他的眼神很怪,無論他走在哪裡,目光都如影隨從。
這讓他很不舒服,渾身像有螞蟻在爬。
“噓,後生仔,快進來。”
突然,吱呀一聲,前方的門開了。
一個老嫗衝他招手,麵色很急的樣子。
他麵色狐疑的走過去,心中戒備,手握在刀柄上。
“快,快進來。”老嫗一把抓住他,這讓他麵色一變。
正要拔刀,但見老嫗抓住他手臂的手如雞爪一般枯瘦,他略微一晃,老嫗便被他帶的要倒,便知是普通人。
遂撤去力氣,隨著對方被拉近了門內。
老嫗趕緊關上了門,神色緊張的盯著門外。
見門外沒了動靜,方才鬆口氣。
然而一開口就讓青年麵色大變:“後生仔,你可是要向李大郎尋仇?”
青年握緊了刀柄,目光很冷。
“何來遲也?”老嫗突然嗚嗚大哭:“吾恨不能你早來,找那李大郎。”
青年一愣,見老嫗哭得傷心,他麵色古怪。
試探著開口道:“老人家與李大郎有仇?”
“呶”老嫗捂著臉,一指圍在身邊的四個幼兒,傷心道:“他們的爹娘沒了,李大郎他......老嫗差點就養不活他們了。”
“......”青年一怔,瞧著四個模樣可憐兮兮的孩子,心中一軟。但目光隨即變冷,迸射出仇恨。
咬牙切齒道:“李大郎。”
果是人麵獸心之輩,不光叛父,還欺淩老弱,可惜騙過了世人,不知其真麵目。
“老人家,外麵的坊民怎麼回事?”青年壓下怒氣,疑惑道。
“還能怎麼回事,被李大郎收買了唄。”老嫗歎道,為青年解了惑。
他還欲問,老嫗轉身進了狹窄漆黑的廚房,顫顫巍巍為他端來一碗水,慈祥的望著他:“後生仔渴了吧,快喝了它。”
青年遲疑的接過,遲遲不放在嘴邊。
老嫗見狀歎道:“老嫗兒子若還活著,大概跟你一般大了吧。”
說完,哀哀哭泣,指天搶地道:“李大郎哦,你怎麼就這麼......”
聞言,青年放下疑心,啜飲了一口,竟覺分外甘甜,遂一飲而儘。
老嫗也不哭了,目光慈祥,上上下下打量著他。
“後生仔先坐一下,老婦去煮飯。”說完拉著四個年幼的孫兒,進了黑漆漆的廚房。或許是怕煙霧飄出來熏著他,還貼心的關上了柴門。
“吃飽了飯,才好做事哦。”老嫗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門縫裡傳來。
剩下青年獨自站在院中。
外麵確實再無動靜,那些緊盯著他的目光消失了,他心神放鬆下來,坐在矮凳上,聽著老嫗不時傳來的聲音,竟漸漸感到困意。
“李大郎哦,你怎麼就這麼......好哦。”
青年覺得有些不對勁,但眼前眩暈,他努力搖頭驅趕。
“他們的爹娘沒了,李大郎......若不是李大郎,老嫗差點就養不活他們了”
越來越不對了,青年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麵色難看。
“哪裡來的後生仔,吃了瘋藥了,向李大郎尋仇”
青年眼前一片模糊,他咬著牙,拄著橫刀,步履蹣跚的走向廚房。
“何來遲也?吾恨不得你早來,被李大郎抓到。”
青年麵色鐵青的握住了柴門,下一刻,天旋地轉,一頭栽倒。
“吱呀”柴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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