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林來到廂房門口,見裴雙扶著衣櫃慢慢站起來。
他剛想過去,看到她慢慢抬起自己的另一隻手,突然頓住了。
醒來這些時日,裴雙一直表現得很平靜,像是那晚的事情沒有給她留下多少陰影,鄭子林也暗中觀察了她很多次,可見她一直沒有異常的反應,也就以為她比其他女子心理接受能力強些。
直到現在看到她一隻手抖動不已,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是了,她隻是一個柔弱女子,麵對四肢健全要殺她的男人,能夠逃過一命已是上天垂憐。
可她畢竟親手殺了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這樣的打擊,就算是一般的男人也未必受得住,更何況她。
鄭子林緩步走了過去,輕聲道:“雙兒?”
裴雙抬起頭,滿臉的淚水。
鄭子林心裡猛地一緊,伸手攬住她。
“彆怕,我在這裡,彆怕~”他心中滿是悔恨,可是做過的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他隻能想著以後好好對她,誰也不能傷她一根汗毛。
裴雙將臉埋進鄭子林的肩膀,眼淚洶湧直下。
良久,她仰起頭,啞著嗓子問:“我會下地獄嗎?”
她是相信這個世間是有地獄的,否則自己無端出現在這裡要如何解釋。
鄭子林看她哭紅的眼睛和滿是淚痕的雙頰,心疼壞了。
“瞎說,就算是有地獄,誰要敢拖你進去,我一定一把火燒了那地方。”
二人距離極近,裴雙這時候才發現他眼下的黑影。
他好像瘦了一些,下巴上新長出的胡渣也沒有刮掉,眼角都是血絲。
“怎麼了?是不是發現我長得挺好看的?”
裴雙點了點頭:“你一直都挺好看的。”
鄭子林從未聽過裴雙對自己外貌的評價,乍一聽她說自己好看,雙眼發亮。
“真的?你真覺得我好看?!”
裴雙掙開他的懷抱:“說你長得好看的人應該不少,這種話你應該從小聽到大,有什麼好激動的。”
“哼,那些人還不是看在我父親和兄長的麵子上才這樣說的,就你一直跟我作對,不屑說好話討我歡心,所以你說的話才可信。”
裴雙心說我沒有一直跟你作對。
鄭子林拉著她走到隔壁次間,抱著她坐在軟榻上。
“現在覺得身子怎麼樣?”
“肋骨那裡偶爾有些癢,其他沒什麼。”
“嗯,應該沒什麼事了,治疤的藥我這裡沒有了,彆人送來的藥我不敢給你亂用,母親那裡有不少從宮中得的好藥,等有機會我跟她拿些。”
鄭子林掀開她的衣袖,看著那足有中指長的一道疤,眼神冰冷,那是裴雙為了擋那致命一刀留下的。
裴雙收回了手,道:“幾道疤痕而已,又不是傷在臉上,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那怎麼成,我若讓我的女人留疤,豈不是顯得我很沒用!”
裴雙看著他,欲言又止。
她很想說她不是他的女人,也沒打算做他的女人。
這些日子二人相處融洽,以前沒說幾句話就針鋒相對的日子讓她覺得累,加上兩人似是都在故意回避裴雙今後歸宿的問題,他們難得度過一段平靜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