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寒語氣帶了三分客氣:“世子妃是客,怎麼能讓客人喂阿凝喝藥?這種事,自然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來才對,是吧,阿凝?”
顧千凝:“不……咳咳咳!”
“你也覺得不應該讓世子妃喂藥?好,聽你的,來,張嘴,這藥你一口氣喝下去。”
顧千凝看著熱氣騰騰的一大碗黑色藥汁,更加驚恐了。
她懷疑親二哥要把她給燙死,或者苦死,或者嗆死,反正不管怎麼樣,就是要讓她死!
她一邊咳,一邊抱著沈晚棠的胳膊拚命搖頭,幾根紮在她頭上的銀針隨著她搖頭不斷晃動,場麵頗有些滑稽。
偏偏顧千寒仿佛瞎了一樣,似乎根本看不到妹妹的抗拒,他甚至溫柔的按住了妹妹的肩:“阿凝,一碗藥而已,你不是小孩子了,彆抗拒,也彆亂動,喝。”
顧千凝感受到肩膀上驚人的力量,一下動都動不了,她又驚又怒的看著顧千寒:“咳咳咳!咳咳咳!”
顧千寒把藥碗幾乎懟到她臉上去了:“唉,病成這樣了啊,話都說不出來了。”
顧千凝內心在咆哮:你還有臉說?!你這是抽什麼風?!你這不是喂藥,這是趁火打劫!
可惜,她這會兒能發出來的聲音隻有:“咳咳咳!”
沈晚棠終於看不下去了:“二公子,不能這樣喂藥,你會嗆到阿凝的。”
她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了,一邊擋住藥碗,一邊握住了顧千寒按在顧千凝肩上的那隻手,然後微微用力,把他的手拿開了。
顧千凝瞬間獲得了自由,她感激的看了一眼沈晚棠,然後麻利的躲到她身後,生怕二哥再按住她給她灌藥。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顧千寒這一刻已經沒再關注她了。
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沈晚棠的手,碰他了。
這是她第二次這樣近距離的碰觸他,上一次,是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
那時他殘破不堪,滿身血汙,而且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但她沒有嫌棄他,她用她乾淨溫暖的手,捧起他的臉,喂他吃了一顆絕命藥,結束了他無儘的痛楚。
現在,她又碰觸他了,而且又是在喂藥,雖然這次不是喂給他的。
顧千寒看著她把藥碗接過去,把滾燙的藥汁吹的微涼,然後用勺子喂給顧千凝喝,顧千凝咳嗽,她就輕輕給她拍背順氣,等她不咳了,再繼續喂。
她是那樣溫柔,那樣耐心,為了不讓顧千凝咳嗽,她還特意在跟她說些趣事,轉移她的注意力。
顧千寒承認,自己在這一刻有些嫉妒妹妹。
怎麼生病的人不是他?
顧千凝一邊喝藥,一邊瞪自家二哥,她現在明白二哥非要親自喂她喝藥的用意了——他就是想趁機多跟人家大美人多親近親近。
人家不過是拿開了他的手,他整個人就定住不動了,也不搶著喂藥了。
一碗藥喝完,沈晚棠把空藥碗遞給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