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戰,帝率敢死之士,夜襲敵營,焚其糧草輜重,大破敵軍,嶄露頭角,猛奇之,引為心腹。
其後,帝屢立戰功,累遷至裨將。
……
帝一生波瀾壯闊,以一介布衣,提三尺劍,削平群雄,再造寰宇,論其功高,實乃一代英主,大朔之基業,賴帝以興焉。
這部史書,自景佑帝下詔編纂伊始,便承載著大朔王朝上下無數的目光與期許。
它關乎大朔王朝的正統性、文化傳承以及政治理念宣揚。
其所代表的意義已經遠超一本史書的價值。
與此同時,經院之內,施躬一眾大儒都在進行最後的審定工作。
這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交叉審校了,為的就是杜絕任何一點錯漏。
包括遣詞造句、人名地名,史料史實以及規避名諱等等,但求一字不改。
這便是這些大儒的嚴謹。
因為任何一絲錯漏都不能出現在開國史書之上。
這不僅關乎國之形象,更加關乎朝廷威信,畢竟這可是要發行天下的。
其中責任之重大,可不是一個小小的秘書監能承擔的。
大朔立國時間並不算長,但是《大朔史》卻足足有數十萬字,因為可以寫的實在太多了。
即便字字精益求精,也足夠成就鴻篇巨著。
……
“大人,有了有了”
齊戈手持詩文激動地衝進大殿之內,頓時讓店內眾多勞心勞力的老頭都受到了幾分驚擾。
“什麼有了?如此年紀還這般毛躁,這養氣功夫還得練啊!”有嘴毒的大儒教育道。
“驚擾諸位大人,下官知錯,是小王大人的詞已經做好了,堪稱傳世之作,故此下官才這般失態”
齊戈連忙行禮致歉,畢竟這些老爺子訓他就跟訓兒子差不多。
“哦!那老夫倒是要先睹為快”頓時一眾老儒也不關心手頭的活計了,紛紛起身前來圍觀,就連施躬也期待不已。
“你這小子還不快快呈來”
眾人清出一塊乾淨桌案,齊戈這才將詩文放好。
“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妙哉妙哉,大徹大悟,大是大非,大因果結大造化”
禮部一個老儒也不知有什麼感悟,頓時好像一個得道高人。
“這一首詞道儘人生百味”施躬評論道。
“不愧是詞仙,單此一篇便足以傳世,諸位覺得然否?”
“然極,如此詩詞絕佳,日日誦讀不嫌苦,夜夜品鑒有所悟”
“此詞不能何詞能?我們的修史卻是要更嚴謹一番了,要不然卻是配不上如此絕品詩詞!”
“是極,是極,諸公便最後再審一遍吧!”
“再審一遍,再審一遍”
“再審一遍”在眾人群情激昂的時候,施躬卻是不動聲色地這詞揣進了袖兜,然後不動聲色若無其事地開始了工作。
……
不日
宣政殿內,一場盛大的呈獻儀式正在舉行。
殿中,百官齊聚,總編纂官施躬,身著緋色朝服,手捧已經裝幀完畢,精美無比的《大朔史》。
隻見他邁著沉穩且莊重的步伐,緩緩走向禦座。
景佑帝正襟危坐,目光中透著幾分審視與期待。
“陛下,臣等幸不辱命,《大朔史》現已編纂完成,恭呈陛下禦覽。”施躬伏地叩首高聲道。
周圍百官齊齊恭賀,這種事情說一句祥瑞也不為過,自然沒有官員出言拆台。
“愛卿起來說話”景佑帝微微頷首示意,身旁的內侍快步上前,接過史書,輕輕放置在禦案之上。
殿內群臣皆屏息凝視,氣氛凝重而壓抑。
景佑帝緩翻書頁,隨即便被開篇鎮住。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儘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景佑帝不禁開口誦出。
施躬與有榮焉,這還不給你們鎮住,而殿內百官此時聽得如癡如醉。
“此詞讀來蕩氣回腸,餘味無窮,詞義又壯麗瑰闊,道儘曆史興亡,世道輪回,所做之人必胸懷天下,可見赤子真心,實乃絕佳”
毫無疑問,景佑帝給出了極高的評價,並沒有遮遮掩掩。
“這詞出自何人之手?”
“這詞正是出自我秘書省秘書丞王溪言王大人之手,此詞作為開篇之序言還請陛下品鑒”施躬躬身說道。
殿內善於察言觀色的不在少數,看景佑帝的態度便知道其肯定非常喜歡。
單憑這個評價,王清晨以後的仕途便會順利許多。
“陛下,《大朔史》修成,實乃我朝之盛事。此史書詳述我朝立國至今之功績,彰顯我朝正統,於教化萬民、凝聚人心,功莫大焉。”
禮部剛剛參與完兩國和談,在此番修史中又大有貢獻,所以司馬尚書自然樂意為下屬請賞。
不過他自己倒是剛遷入禮部不久,卻是不好意思往自己身上攬功勞。
“愛卿所言極是。我大朔開國以來,幾經滄桑,先帝披荊斬棘,方有今日之盛世。此書當廣為刊印,傳於天下,讓萬民知曉我朝之輝煌,生民之榮耀,萬世之表彰。”
這也是每逢開國必修史的原因,正統才是一個國家鼎立的基礎。
“陛下所言極是,修史乃是國之大事,關乎王朝興衰,臣以為當集諸臣之力查漏補缺,方才能傳誦天下,教化萬民”
禦史中丞李繼春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思,竟然拆起了禮部和秘書省的台。
話中意思不言而喻,新史交由朝中諸臣審校一遍再說。
“李中丞這話是覺得我們秘書省和禮部的大儒都是屍位素餐之輩?”
施躬差點就破口大罵了,這件事就是騎臉輸出,剛剛好好的氛圍瞬間便嚴肅起來。
“施大人,本官絕無此意,不過史書茲事體大,還望施大人以國事為重”這話就有點紮人肺管子了。
施躬氣的渾身顫抖,欺之君子以方,他確實不是對手。
“兩位愛卿所言,皆有道理。我剛才粗看便覺先帝創業艱辛,好事多磨,這新史先容各部堂官看過再議,畢竟茲事體大,施大人切勿多想”就在雙方爭執不下之時,皇帝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緩緩說道。
這也是應有之意。
這書整體沒什麼問題,但是如此輕易地就將功勞下放下去,也確實不是景佑帝心中所想。
退朝之後,朝堂之上的爭論並未就此平息,反而如暗流湧動,在朝臣之間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