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懼怕(1 / 2)

竇嫗送羊酪過來的時候,元煊便問起了這事兒。

“還能是為什麼,都說大周貴女善妒,我說句不好聽的,大丈夫的胸襟也不見多大。”竇嫗臉上顯出了些輕蔑,將原委緩緩道來。

“這城陽王的妻子,在成婚之前曾與廣陽王議過親,差點就成婚了,城陽王耿耿於懷,總覺二人餘情未了。”

元煊在喝羊奶,聽到這裡狠狠嗆到了,茫然地抬頭,“啊?就因為這個?”

竇嫗忙給她擦拭身上,“殿下慢些。”

“婚後這城陽王妃不知為何日夜垂淚,城陽王聽聞王妃曾在街上見過廣陽王,當即大怒,認為城陽王妃與廣陽王尚有首尾,因此厭棄了王妃,連帶著對王妃兩個親子都不待見,似乎……有些疑心。”

鹿偈聞言有些憤慨,“城陽王既懷疑王妃與人奸通,為何不說清,王妃如此受辱,不如離去!”

大周雖然漢化已久,但部落舊俗尚存,女子大多剛烈有謀,高祖皇帝雖規定了嚴禁士庶通婚,但自均田製改革以來,女子也能受田,婚姻尚有些自主權,婚後亦能主持決斷家事,校檢夫婿,且有詔令,若遇之非理,情不樂者亦可離婚。[注1]

“傻孩子,這貴族的事,哪有這麼簡單,說離婚便離婚的,所謂聯姻,通二姓之好,是為權、利之交。”竇嫗說完,還要給元煊拍背順氣。

元煊擺擺手,好不容易順了氣兒,覺著過於匪夷所思,一時居然沒想好究竟怎麼落子。

如今看來,宮中的侯官還是聽命於太後一黨,太後年紀漸漸大了,越發安於享樂,城陽王總攝朝政,鄭嚴二人互為表裡,一黨勢傾內外,侯官為他們所用,廣陽王是他們著重打壓的對象。

她思及至此,太陽穴一陣抽疼。

元煊攥緊了竇嫗遞過來的杯子,終於不堪忍受顱內的抽疼,理智連同薄瓷寸寸碎裂。

“公主!”竇素和鹿偈急道。

元煊慢吞吞將碎片扔進帕子裡包起來,“扔了吧,小心割傷手。”

“府內該打發的全打發了,抄了那幾個貪汙的管事的家。”她強忍疼痛,“連夜抄!”

“竇嫗,我府中能信的隻有你這個老人了。”

“是,是。”竇素被她倏然冷厲的聲色嚇得擔憂不已,聽得後頭一句頓時心頭湧起一陣激流,“公主您放心。”

早在三日前本就該抄了,隻是賬目尚未理清,加上與穆望那一場試探,她並未輕舉妄動。

穆望如今愧對她,自己又被瑣事纏身,聽聞她的動作也不會攔。

奪嫡是要錢的。

元煊需要錢。

她吩咐完,踉蹌走向了內室,鹿偈忙上去幫扶。

“殿下,我去拿藥?”

“不必,熬一熬就過去了。”元煊蜷縮在床榻之上。

她不想忍了。

都得死。

天下人負我不要緊,我亦會負天下人。

翌日一早,城陽王府宴請的賓客還醉臥在暖金帳內,府中的仆人剛剛打開偏門,就瞧見了橫著的屍首,嚇得驚叫一聲,也沒能驚醒客人的好夢。

“死人了!死人了!”

仆人連滾帶爬地衝向內院,一路磕磕絆絆,跨過門檻幾乎滾到了管事的腳下。

尚在酣睡的城陽王被管事喊醒,滿臉怒意,“狗東西,沒到點呢!”

“王爺,不好了,後門口擺了個屍首,像是被人割了喉……”

城陽王猛然掀起帳幔,“你說什麼?”

“有白鷺在院外,說是,辦事不力,請求責罰。”

城陽王心裡咯噔一聲,最近讓白鷺做的隻有那一件事。

順陽長公主。

“瘋子,這個瘋子。”

城陽王急急起身,“她怎麼能查出來,怎麼會查出來,什麼勢力都沒有的一個公主,難道是穆望?”

“穆望那個小子,膽敢同我叫板?!”

城陽王剛剛穿了一半衣服,已經從氣憤變成了驚疑。

是順陽還是穆望?

穆望雖然是年少得誌,卻不該是這麼張狂的人,這行事,的確是瘋了的順陽才做的出來的。

一個瘋子,當然不知道怕。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