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仇……
裘瑩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拳頭,視線停留在上麵一動不動。
複仇,又要向誰複仇?
這個問題出現在心裡的那一瞬間,白忘冬剛才的那句話忽然就從她的腦海當中蹦了出來。
這世上每一個東西都有它的源頭。
罪孽這種東西贖不了,但能打回去。
她的視線從拳頭上移開,一直順著白忘冬胸膛停留在了他的臉上。
充斥著雜糅著各種情緒的眼睛,還有那嘴角勾起的玩味戲謔的弧度。
就像是有什麼魔力一樣,讓她的視線根本移不開半分。
那壓製在她內心深處,最深處,最最最深處的東西似乎在一點一點的湧出。
“憑什麼狗就必須要為了人圈養羊?”
“閉嘴。”
“憑什麼你就一定要做這些你不想做的事情?”
“安靜。”
“憑什麼她犯下的罪要負擔到你的身上?”
“不要再說了!”
裘瑩怒喝一聲。
可回答她的,隻是白忘冬那無辜的表情。
他可一句話都沒說過。
從剛才開始,這姑娘就在自言自語。
裘瑩好似也是發現了這一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那些曾經被她關在心裡不敢放出來的心思現在一窩蜂的從心底湧了出來。
就像是滾雪球一樣,這些個問題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
沒有選擇的人不該用這種問題自擾。
可她都要死了,難道連這些事情都不能想想看嗎?
打回去,打誰?
複仇,向著誰?
雲苓嗎?
自己是她的牧羊犬,她犯的錯源頭就在雲苓的身上。
殺了她,就是複仇。
不,不是雲苓。
她也隻不過就是一個被擺布的瘋子罷了。
像這樣的瘋子,整個獵羊門中能抓出來一大把。
那和誰,和獵羊門嗎?
不對。
也不是它。
說到底,獵羊門也隻是一群瘋子聚集起來的群體的名字罷了。
就算是殺光了這群瘋子,獵羊門也不會消失。
想要複仇,想要把這份加持在她身上的罪孽給打回去,就要找到最深處最根本的那個東西。
“造就這一切的源頭。”
“說出‘牧羊犬和羊和人’這句話的那張嘴。”
她真正該複仇的對象,應該將自己的憤怒、仇恨、不甘、怨氣、全部宣泄到它身上的對象,隻有那麼一個。
“獵羊……“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裘瑩頓時回神,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
“想明白了?”
白忘冬合著手掌,對著她淡笑著說道。
裘瑩吞咽一口口水,緊緊攥著的手掌關節都已經發白。
仿佛一場醉生夢死,又仿佛一場涅盤重生。
大汗淋漓。
“我做不到。”
“我幫你。”
“你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好玩啊。”
白忘冬放下手,笑容更加濃烈幾分。
“就這個理由難道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