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舒儀被人看顧著用完晚膳,亦步亦趨的將她送回房間。
丫鬟點上燈將整個房間照亮,懸掛在衣架上的婚服格外耀眼奪目。
“姑娘早些休息。”丫鬟福了福身子退下,嘴上說著恭敬的話,出去後反手便將門鎖了起來。
這寒冬臘月的,誰也不能在外麵時刻看著,亥時鎖上的好,安心。
舒儀清雅的麵色帶著幾分蒼白,眉宇間儘是疲色。
她呆愣的坐在椅子上,雙眸無神的看向血紅的嫁衣,腦子裡一片空白。
活著真的有希望嗎?
舒儀想起八年前她與南星說的話。
她家中姐妹眾多,在家中亦是不得父母喜歡,因為她性子悶不愛說話,討不了父母歡心,不論是在外還是在家,父母眼中永遠隻有妹妹們,所以出遊時她被遺忘,許也是應當的。
後來她被拐走,被關在狹小的房間裡,每日聽著那些人馴服的話,心中毫無波瀾。
她有時候甚至會欣喜自己終於離開了那個家,不必看著他們上演父慈子孝,而自己就像一個外人一樣被屏蔽在外。
南星和她很不一樣,定是家中有疼愛她的父母姊妹,總想著要從這裡逃出去,一次次失敗後被打的遍體鱗傷,仍舊不知悔改,她很羨慕這樣的感情,不想看著南星死去。
於是她便與南星說,活著才有希望。
再後來順服的南星不知聽了什麼,竟將自己的臉劃花了,她的舉動惹怒了吳謙,吳謙說,沒有了價值
的人直接打死,那時她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跑出去要救她,昏倒前她還在想,就這樣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但是她沒有死,那些人告訴她南星死了,是被活活打死的,這就是忤逆他們的下場。
她們兩個成了他們立威的典型。
她消沉了好一陣子,想起自己曾於南星說的話,心裡攢了一口氣想要等到那個希望,然後替南星回家鄉看看,然後再回去看看自己的父母,去尋找一點自己曾經存在的痕跡。
可如今啊,真的還有這個必要嗎?
活著真的能等來希望嗎?
舒儀從發間抽出一支素簪,看了看鮮紅的嫁衣又看了看身上青綠的衣裳。
不知能不能染的那樣紅。
房間裡安靜的可怕。
門外的鎖忽然動了兩下,舒儀捏著簪子麵色平靜的看過去,正對上聞七圓咕嚕的眼睛。
聞七:“!”
有點嚇人。
舒儀就這麼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聞七反手關上門張嘴問了一句:“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休息?”
舒儀:“……”
不是,有病吧?
聞七想的是,二姑娘讓我把你帶到謝府去,你不睡我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給帶過去?
還好晚上出來辦事習慣戴了麵具,不然一下可不就暴露了?
見舒儀不說話,聞七邁步走了過去,吹滅桌案上亮著的燈,室內一下陷入黑暗。
舒儀隻覺得後勁一疼便再沒有了直覺。
啪嗒。
素簪掉在地上的聲音響起,聞七隨手撿起來插在舒儀發
間,想了想又抄起一旁的披風給人裹上,這才扛起人轉身就走,臨走時還不忘將門重新鎖上。
從宅子到聞府用了小半個時辰,南星在茶室等候多時了。
是的,隻有南星。
謝清月說服不了自己冬夜出門,尤其是夜間刮起了刺骨的寒風,呼呼呼的仿佛在說要凍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