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蘇城到上京日夜兼程需七日,加上刑部受理指派,等人到了至少要到六月中。
自六月初之後,郎末一刻都不敢離開聞瀾之。
趙老的藥藥效一直在減退,謝清月上次給主子用的藥不知是什麼,卻也頂了一個半月,四月末那晚又吃了一次,至今已經一個月有餘了。
算算沒幾日了,他不能掉以輕心。
聞瀾之今日沒打算出門,之前買了一套雕刻的東西,這會正專心致誌的擺弄。
黃粱似乎被派了任務,忙的好幾日沒見人。
郎末拿著一個雕刻好的小玩意兒打磨,嘴上也不閒著:“您真的覺得謝二姑娘那裡有靈藥嗎?”
見聞瀾之不開口,又道:“我派人深查了一遍,她未曾出過蘇城,也不曾遇到過奇怪的人,身體緣故鮮少出門。”
聞瀾之手上不停,極為耐心的勾勒:“小狼,趙老已經死了。”
郎末沉默不語。
這個世界上有機會救聞瀾之的人終究熬不過天命,謝清月是唯一的機會了。
良久,郎末開口:“她沒有想要的東西嗎?”
聞瀾之停下了動作,回想起幾次的接觸和謝清月的所作所為,不太確定的道:“大概是……自由?”
曆來女兒家都伴隨著諸多限製,更遑論大家族的姑娘,無一不背負著家族昌盛的包袱,不過謝家主母為謝清月挑的人選,似乎非是可助力的存在,不知是何意。
女子成婚多束於高樓,觀謝清月所為似乎並不願如此
。
郎末想到謝清月柔柔弱弱的樣子有些發愁:“她身體不好是胎裡帶的,若有靈藥自己早就用了,難不成這靈藥隻對五臟六腑有作用?”
聞瀾之的病說是病也不是,出生時五臟六腑帶毒,趙老用儘辦法也未治愈,用藥拖著延緩毒發,但內裡的臟器一直都在加速衰老,等哪一日藥再無作用,聞瀾之便隻能等死了。
聞瀾之花費了五日時間終於雕出了一枚有幾分樣子的小貓咪,立起來歪歪扭扭的,有點醜。
瞧了眼夜色起身示意郎末不要跟著,慢條斯理的出了門。
以往這個時辰,謝清月已經休息了。
月琅閣內燭光三三兩兩,聞瀾之輕車熟路的進來,正要將小貓咪順著半開的窗戶放進去,便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今晚月色很美,下弦月垂掛在夜空,伴著兩三點星光,薄紗似的散霧在月光下流淌,若隱若現。
謝清月隻穿著褻衣輕手輕腳的溜達回來,一頭散發左右搖擺,滿是汙泥的手裡還拿著兩個瓶子。
聞瀾之遲疑這會謝清月已經拐過了屋角,一眼便看了過來。
月下美人。
謝清月瞪大了眼睛。
聞瀾之青袍黑冠配白發,眉目俊俏帶著儒雅之意,肩背挺直氣質淡然,與她對視一眼似覺不妥便低下眉目,行了個君子禮。
她半個多月未曾見過這樣的美色了。
聞瀾之過分君子了。
她不過說了句有損清譽,他就真不在她麵前刷好感了,命都要
沒了還有所為有所不為,要不是不時多出來的小玩意兒,她還真當聞瀾之不在乎生死了呢。
求生是人類的本能。
謝清月怕他開口將南星吵醒,拎著瓶子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跟著她走。
聞瀾之思索了一下還是跟上了。
拐了幾下來到月琅閣連通謝府溪莧湖的溪流旁,謝清月蹲下來將瓶子洗乾淨,手也洗的白淨之後慢騰騰的站了起來。
她本意是想往酒瓶裡做點手腳的,又覺得不太好,再者聞瀾之還盯著她也不好有彆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