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這還不夠淒慘的話——
砰!砰!,砰!
最後一艘幸存的船隻很快就開始遭受漂浮的木頭和石頭碎片的猛烈衝擊,撞擊在木質的船體上,發出令人膽戰心驚的可怕巨響,讓人感覺整個船體隨時都有可能四分五裂。
僅僅在幾分鐘之前還顯得堅不可摧的結構,此刻卻顯得如此脆弱不堪,對於船上的人來說簡直不堪一擊。哪怕是被這些重達數噸的障礙物輕輕碰撞一下,也會給所有人帶來致命的傷害。
人們覺得他們無法抗衡命運太久。
但在目睹了另一艘船的悲慘命運之後,他們也不敢輕易移動自已的船隻了。
於是,他們也開始向羅伯特爵士大聲呼救,苦苦哀求他的旗艦前來救援他們。
然而,由於他們之間存在著一片危險的雷區,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無數危險的漂浮碎片和數百名驚恐尖叫的男人將第四艘船團團圍住,試圖繞過它而不被任何東西擊中或者撞到任何人,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因此,羅伯特爵士在那安全的船上,眼含熱淚目睹了這一切,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部隊就這樣被無情地消滅——無論是溺水而亡,被墜落和漂浮的碎片擊中喪命,還是因為簡單的中暑而失去生命,他感到心如刀絞,痛苦萬分。
當然,他內心極度渴望去幫助他們……但具體又該如何去做呢?
這片海洋已經變得太過凶險莫測。
吱吱作響….、*
就在羅伯特爵士絞儘腦汁思考如何才能做到這一點的時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在經曆了多次的尖叫和彎曲之後,承載著希特士兵的那段橋梁終於不堪重負,轟然倒塌,上麵的大部分士兵也隨之墜落!
“啊啊啊……”
當他們生命的光芒最終熄滅之時,大多數人這才驚覺,死亡原來真的是一個如此難以接受的概念,儘管他們多年來一直在製造著死亡。因而,他們驚恐萬狀,用儘全身的力氣拚命大喊,直到冰冷的水也無情地奪走了他們的生命,隻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
現在,隻有一小部分人留在橋頂,他們是極其幸運的,能夠站立在橋柱之上。這些堅固的結構仍然頑強地幸存了下來。
但這些是唯一幸存的建築,曾經宏偉壯觀的橋梁如今變成了一座座肅穆的石塔,光禿禿的,失去了任何的作用。
“.........”隨著多米諾骨牌的最後一塊倒下,目睹這座偉大建築倒塌最後時刻的人們無不驚得目瞪口呆,以至於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們當然早就知道這一切會發生,但親眼看到這一切的真實發生,仍然讓所有人都感到無比震驚。
如此眾多的男人,就這樣永遠地迷失了!
很多男人因此而消逝!
許多人因此而命喪黃泉。
就連意誌如鋼鐵般堅強、堅韌不拔的羅伯特爵士看到這一幕,也感到雙膝發軟,望著周圍的一切——傾覆的船隻、漂浮的屍體和溺水的人們,他不禁在內心深處質問自已,“這一切究竟有什麼意義?”
因為當他仔細地思考過後,這個人發現,他們為自已設定的幾乎每一個目標都慘遭失敗。
他們未能成功占領這座橋。
他們沒能將敵方的指揮官斬殺。
他們甚至未能對阿哈德尼亞軍隊造成任何重大的實質性傷害。
然而,他們卻基本上讓這裡的所有軍隊都遭受了滅頂之災——兩千多名駐軍中大約有八成已經不知所蹤,他們真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您或許會問,職業災難的定義究竟是什麼?
這便是。
當這種慘狀與激怒伯納德勳爵這樣的強者相互結合時,羅伯特爵士可能殘留的任何軍事抱負基本上都會遭受致命的一擊。
這個男人不僅再也沒有顏麵去見任何人,而且他甚至開始認真地考慮自殺。
他認為,通過這樣的方式為自已承擔責任,就能夠避免他的下屬受到帕克勳爵和琳達小姐過於嚴厲的評判。
“我們殺了伯納德勳爵,把他的頭顱帶給米蘭達夫人,作為我們效忠的禮物怎麼樣?”
突然,就在羅伯特爵士認真思考著是否要在自已的脖子上套上繩索的時候,他的黑人朋友兼副官突然提出了這個瘋狂至極的建議,用那冷漠、隨意、單調的聲音將這個建議拋了出來。
“......”他扭過頭,看到那張臉色蒼白如紙,目光呆滯地望著大海,眼睛瞪得如同高爾夫球般大,心臟仿佛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
殺死一名真正的貴族!
即便他們因此被釘在十字架上接受懲罰,這也隻能算是從輕發落——他們的家人必定也會受到牽連。
然而,對於羅伯特爵士來說,或許比起這個想法的內容令人感到震驚,這位嚴厲的指揮官更覺得難以置信的是,居然會有人能夠如此公然地提出這樣的事情。
他們被數百人聽到了,其中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將這件事情泄露出去。僅僅是密謀殺害貴族的這一罪行就已經是極為嚴重的了。
羅伯特爵士就算擁有十倍的勇氣,也絕對不會想到去做這樣的事情。
不過轉念一想,旁邊這個黑人的本質就是如此。
這個人能夠到達今天的地位,背後有著極為豐富多彩的故事,因為他的膚色清楚地表明他並非本地人。
但僅僅因為這些事情在阿農的家鄉是習以為常的,並不意味著羅伯特爵士能夠對其予以寬恕。因此,在強咽下內心的震驚之後,他咬緊牙關責備道,
“少在這裡胡說八道,說點有用的話!咱們在老爺和夫人麵前,究竟要如何辯解?”
指揮官真的滿心希望他那位足智多謀的副官還能夠有幾招巧妙的應對之策。
“這就是借口!換邊吧!”黑人簡短、尖銳、諷刺地回答道,然後轉過身來,用自已那雙深邃的黑眼睛對上指揮官的目光。
其背後的含義清晰明了。
“我們燒毀了我們與伯納德勳爵之間的橋梁。我們還毀掉了我們與帕克勳爵之間的橋梁。現在唯一剩下的橋梁就是我們與米蘭達夫人之間的橋梁了。”
“……”聽到這句話,羅伯特爵士突然發現自已已然說不出任何話語,每一刻都仿佛過去了幾十年之久。
不過,他並沒有拒絕阿農。
卻下意識地扭過頭,將目光投向眼前這位麵容英俊的男子。
他的內心因痛苦和渴望而劇烈地悸動著!
當阿諾恩提出要殺死伯納德勳爵這一驚人的建議時,羅伯特爵士瞬間陷入了責任與生存之間的艱難抉擇,仿佛像一隻鐘擺,在兩個極端之間不停地來回搖擺,難以停歇。
誠然,這個男子渴望過上與其他人一樣平靜而正常的生活。
但與此同時,身為一名軍事指揮官,他深深地感受到自已對今日所發生的諸多事件負有不可推卸的個人責任。
那麼,倘若他為了保全自身而做出如此大逆不道、叛國叛君的行為,他又怎能心安理得地麵對自已的內心呢?這感覺是如此的懦弱和可恥,簡直令人不恥。
於是,這位男子隻能呆呆地凝視著目標,心臟如同鼓槌般猛烈地跳動著,可腦海中卻一片空白,如同被迷霧籠罩,完全無法做出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