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因為他已經從之前的經曆中吸取了深刻的教訓,不再盲目地聽從赫米庫斯。
他也沒有愚笨到叫赫米庫斯與他一同前往。
他深知這個人。亞曆山大一旦離開,希米庫斯將會接管軍隊,隻要諸神許可,他定會與他們並肩作戰,哪怕最終戰死沙場。對於一個堅毅甚至冷酷的男人而言,這種近乎狂熱的忠誠或許看上去頗為怪異,但這種外在的表象僅僅流於表麵,在其內心深處,跳動著一顆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的溫暖之心,一個永遠不會拋棄兄弟的浪漫主義者。正因為如此,赫米庫斯深受那些了解他真實內在之人的尊崇,同樣,他也深深地關懷著他們。
那麼或許你會發問,亞曆山大的狀況又如何呢?
好吧,這個人與大多數基層士兵向來都不是特彆親近,隻因他與他們的思維模式差異巨大,並且這種差異在他晉升為貴族之後,仿佛化作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誠然,他或許會不時地與他們交流、說笑,甚至一同飲酒作樂,但他內心始終存有那種“我們與他”的心態。
又怎麼可能不存在呢?
他將與他一同作戰的軍團士兵稱作他的兄弟,這究竟是在欺騙誰呢?
他們誠然是戰友,但稱之為兄弟?這番言辭著實有些牽強附會,他們的身份差距懸殊,難以如此親昵地稱呼。
事實乃是,雖說每個軍團士兵的行為皆會影響到他們的一個家庭,然而亞曆山大的一舉一動,卻會波及他那整個數十萬平方公裡的王國,以及那裡數以百萬計人民的生活。
“赫米庫斯!幫我把鎧甲脫下來。”深刻意識到這一點的亞曆山大趕忙讓赫米庫斯解開束縛著自已的沉重枷鎖,否則自已就仿若一個沉重的鉛球一般沉入那無底的深海。
希米庫斯旋即伸出援手,著手幫助亞曆山大解開固定這件鎧甲的各式各樣的皮帶和扣子,尤其是位於後背的那些皮帶和扣子。
穿上和脫下盔甲,這一過程著實相當繁瑣。
“快點!為何如此之久?”然而,即便感覺到赫米庫斯在他背後忙碌擺弄了好一陣子,亞曆山大卻驚覺所有的金屬片依舊牢牢地固定在他的身軀之上。
故而考慮到時間緊迫,且此事不應耗費這般漫長的時光,亞曆山大急忙喝止住那個男子。
“嘖,我的胳膊動彈不得!”這是赫米庫斯即刻給出的可信回答,同時他奮力拍打著手肘,試圖為自已騰出儘可能多的空間,以便能夠準確無誤地抓住那根細小的物件。
僅此一個小小的例子,便足以讓人知曉那裡是何等的擁擠、危險。
“那就停下!”亞曆山大同樣感受到了周遭那令人窒息的壓力,他瞬間咆哮著回應,聲音中夾雜著狂躁與急切的情緒。亞曆山大開始呼吸艱難,恐慌的情緒如同瘟疫一般開始迅速蔓延。
“但你會被割傷……嘖……好吧!”對於亞曆山大的提議,赫米庫斯起初頗為猶豫,隻因那帶子位於盔甲最為薄弱的部分。
但這僅僅持續了極為短暫的一瞬,事情已然發展到這般緊迫的境地,這種潛在的風險已然不值得再去斟酌考慮。
於是,赫米庫斯極為熟練地拔出隨身攜帶的匕首,輕而易舉地折斷了那已然固化的皮帶,那鋒利的刀刃甚至能夠如同切割黃油一般切開這些堅硬的皮帶。
而為此,赫米卡斯在內心深深地感謝著亞曆山大,他所發明的這種優質鋼材是如此的鋒利無比,仿佛隻需輕輕一觸便能實現切割。
這為赫米卡斯節省了大量的時間和“鋸”它的精力。
說罷,青銅胸甲沉重地掉落在地,亞曆山大褪去了最外層的衣物,僅剩下鎖子甲和皮革胸鎧。
至於將這些也一並脫去,在理想的狀況下亞曆山大自然是極為樂意的。
但此刻似乎已然沒有足夠的時間,尤其沒有足夠的空間。
於是該男子毅然決定不顧後果,與眾人一同跳下去,結果卻被推擠到了橋欄杆之上。
眼看著敵軍步步緊逼,被擠壓得愈發緊密,那藍色的區域在黑色和綠色敵軍那無情且殘酷的攻擊下不斷萎縮,阿基拉斯將軍的心中湧起一陣狂喜,內心已然歡呼雀躍。
他開始幻想如同自已所承諾的那般,將這些人的頭顱統統獻到帕克勳爵的腳下,並滿心期待地盼望著這一偉大成就所帶來的豐厚獎賞。
這個想法是如此的甜蜜誘人,以至於阿基拉斯此刻甚至發覺他平素所憎惡的伯納德勳爵也顯得令人愉悅,因為他從心底無法抑製地感激著這個人對他的協助。
“哈哈,伯納德,哦,伯納德,謝謝你的辛勤付出。我定要親手砍下那個指揮官的頭顱!”阿基拉斯放聲高歌。
由於他過度沉醉於自身的愉悅之中,將軍甚至沒有留意到亞曆山大的存在,儘管他身著華麗的服飾,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並且可以說,這對於該男子本人而言,倒是一件幸事,因為倘若他真的知曉了這些,誰又能知曉他是否能夠保持住那一臉的嚴肅,畢竟他深知在他即將呈上的這些頭顱之中,躺著的乃是他們最為強大的宿敵。
他的喜悅或許早已難以抑製。
至於阿基拉斯錯過亞曆山大的其他緣由,亦是由於阿基拉斯從未見過亞曆山大身穿戰甲的模樣,而且亞曆山大也並未騎著他那匹通常高大威猛的駿馬,指揮著軍隊,身著那鮮豔奪目的孔雀羽毛裝飾。
但相反,他選擇徒步跟隨隊伍行進,隻因這座橋梁極為狹窄,如此一來他便能夠融入周圍的步兵之中。
甚至可以說,這也是亞曆山大能夠存活下來的唯一原因,從而沒有被兩側那眾多的弓箭手射成千瘡百孔的碎片。
倘若將軍察覺到他的存在,他定然會不顧一切地試圖將其置於死地,甚至不會考慮將其俘虜。
因為阿喀琉斯覺得唯有殺死這個人,他才能夠回報他的主人那最為厚重的恩情。
因此,亞曆山大沒有選擇投降實乃明智之舉,他此時已開始朝著橋的欄杆靠近,奮力推搡著他的士兵,直至他探出身子越過橋邊,在那決定命運的飛躍之前,最後一次在水中奮力掙紮。
“這便是他們口中所說的‘它’嗎?”望著下方那翻騰不息的藍色漩渦,亞曆山大再次咽下一口乾澀的唾液。
說這個男人正在沉思,是極為恰當的。
尤其是考慮到他開始逐漸意識到,即便成功跳水,也無法確保能夠安然無恙地遊至岸邊。
那座宅邸至少相距數公裡之遙,水冰冷刺骨,周圍遍布眾多船隻,其中許多船隻都妄圖將他誅殺或是擒獲。
亞曆山大卻被要求身著鎖子甲和厚實的皮甲去克服這重重艱難險阻。
就連那名男子自已也不會將賭注押在他的身上。
但這是他為自已描繪的命運之手。
那麼他還有什麼其他的選擇呢?